第1章 共死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冒出来。
汤阳迷茫的看向四周，以及脚下的尸体。
这个人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汤想俯下身，结果发现自己并没有身体。
窗外传来消防车远远的鸣笛声。
汤阳想去看看，结果直接穿过了墙壁和窗户来到了外面。
外面，住院大楼下已经是人满为患，从住院大楼里逃出的病人，以及护士等其他人，或路过，或专程来的私家车已经把马路堵的水泄不通，距离很远才能依稀看到，同样被堵在路上消防车的影子。
猛然间，汤阳他想起来了。
自己是一名外科医生，因为马上要过生日了，于是就将两个重要的手术安排在同一天。
心想着做完手术后，就给自己请一天假，好好地陪陪爸妈和自己的两个兄弟。
也因为手术对自己和病人都很重要，他不敢有一点点马虎，一整天都打十二分的精神去准备去做，从白天做一直忙到了晚上十一点
期间连午饭晚饭都没认真吃过。
紧绷的神经在手术确定完成的那一刻，松懈下来，立马一阵无法阻挡的倦意席卷而来。
但他还不能走，需要对病人进行术后观察，确认没问题了才能移交给其他医生帮忙照看。
他家距离医院较远，他索性在自己负责区域病房找了一张折叠床，借了护士的被单，躺下睡觉。
一直到后半夜，可能有哪个不安分的牲口，偷偷在厕所抽烟，引燃了塑料垃圾桶
半夜所有人睡着时，窗外又起了大风，火焰被吹起的火星，点燃了外面更大的垃圾桶。
一切许是发生在护士巡夜结束时，所以并没人发现。
等被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处理。
他是被浓烟呛醒的，那时只看到天花板已经滚着黑烟，翻涌着火焰。
作为医生的第一反应是想到病人，他立马参与到病人转移，和秩序维护当中。
火势还在蔓延，电梯也没法坐，只能通过住院大楼的安全通道和楼道，分批转移到临时安全的楼层，
即使是搬一两层也是十分吃力工作，很多病人甚至无法单独转移，连床带设备要一起搬下去。
缺乏睡眠和过度操劳，即使是肾上腺飙升，他也已经出现短暂晕眩的症状。
以为是自己没好好吃饭，引起的短暂性贫血，他就没在意。
最终在送最后一个病人下楼时，他忽然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自己此时的状态恐怕是晕厥后，呼吸了不少火灾现场的有毒气体导致。
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不管自己情况如何，汤阳先从高空飞到地面上，想看看自己的病人情况如何，要是死几个人，那他就白折腾了。
忽然一道靓影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她头发凌乱，鞋子也跑掉了一只，白净俏丽的脸颊带着红晕，那是急促奔跑后的表现，此时一双眼眸里满是不安和惶恐。
“你们的汤医生怎么样了？”
“哪位汤医生？”
“汤阳医生！”
小楠？
汤阳看着刘小楠紧张地抓着一个护士的胳膊询问。
那慌乱的眼眸中闪烁着焦急的泪花，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汤医生应该下来了吧，我帮你去问问。”
护士似乎不太清楚，转头去问旁边的护士和保安，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摇摇头。
刘小楠也开始给他打电话，手机显示上已经拨出去好几个电话一个都没人接。
于是她一咬牙，直接冲进了住院大楼内，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喊都不听。
这个傻丫头，何必呢。
汤阳摇摇头跟了进去。
自己的灵魂离体这么长时间，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1楼。
2楼。
3楼。
5楼。
…
10楼。
……
最终在15楼的安全出口门后面，刘小楠发现了他的尸体。
她看了一眼火光漫天的病房，想也不想的就扛起他的手臂往楼下走。
在自己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躯下，她看上去是那么娇小且狼狈
可就这娇小的身体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支撑着她一步步下走去。
汤阳飘到她面前。
看她噙着泪咬着牙，嘴里却还不忘埋汰他。
“大哥你好重，死沉死沉，该减肥了。”
“……”
“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等天亮了，我们还要给你过生日！”
“放弃吧”。
汤阳很想劝自己这结拜的‘三弟’。
再多的努力，到最后只能徒添伤感。
在下一层楼后，刘小楠忽然发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感觉没那么热以后，她发现背后这具身体已经凉透了。
甚至…甚至都已经没有了脉搏。
似乎不甘心，把汤阳的身体放下后，刘小楠趴在他的胸口，努力想听到哪怕一点点心跳声。
可是迎接她的只有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汤阳你醒醒！”
“你醒醒！”
刘小楠想也不想扇了汤阳两个耳光。
看没反应以后，又是两个耳光。
飘在她身旁的汤阳，都不禁流冷汗。
刘小楠冷不丁吻住了他的嘴巴。
然后开始按压他的胸口。
“汤阳你作为大哥，我的初吻都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
“你再不醒过来我可真要生气了，哪有大哥这么不负责任。”
“……”
重复三遍心肺复苏后，刘小楠再也绷不住，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并带哭腔说着：
“汤子你起来！你给我起来啊！”
“我还想给你生七八十个孩子，来增进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你不要不理我啊！”
“我们结拜过的，说要永远做兄弟，你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刘小楠梨花带雨的哭着，不停的给他做心肺复苏。
最后做累了，甚至趴在他的胸口上，边哭边捶打他的胸口。
呃……我把你当兄弟，你却馋我身子？
看自己似乎救不活了，汤阳飘在刘小楠身后继续流着冷汗。
忽然！
刘小楠站了起来，并抹掉了眼泪。
这是要放弃他，自己离开了吗？
对对，这才对，既然没救了就不要做无用功。
哎？！你要干嘛？背我回楼上干嘛？
看刘小楠背着自己一步步往上走，他不淡定了。
“大哥，你还记得吗？我们结拜的时候，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二哥已经有孩子了，我们就不能带上他，但我没有，我可以陪你。”
醒醒，醒醒，你这丫头也一氧化碳中毒了吧，怎么尽说胡话。
给我停下来！
停下！我以大哥的名义命令你！！
停下来！！！
汤阳几次想阻拦刘小楠的脚步，但根本无济于事。
一直看着她，扛着自己的身体，推开烈火熊熊的病房门。
然后找了一张还没烧着的病床，把汤阳放上去，自己也躺了上去。
不管周围不断蔓延的火焰，她眼里仿佛只有汤阳，脸上格外平静且安心。
“大哥，你等等，我陪你走，路上好有个伴。”
“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兄弟，能给你生孩子的那种，好不好。”
硬了。
拳头硬了。
怎么可以把生命当成儿戏呢！
汤阳捏拳头待在刘小楠身旁，虽然很想有人这时过来救她。
但如果没有人来的话，等刘小楠变成他这样子后，一定要狠狠的打她的屁股。
……
伴随吊顶的掉落，和氧气瓶的爆炸，火势进一步升级。
汤阳也被逼退到病房窗外。
现在小楠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在汤阳等她灵魂出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吸力了，似乎什么不断在召唤着他。
难道这是要转世了吗？
那么有来生的话，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丫头，狠狠打她屁股。
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丫头，狠狠打她屁股。
一定要找到这丫头，打她屁股。
找到这丫头，打她屁股。
狠狠地打她屁股。
打她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