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比武大会(五）
王伯当拿出一千五百两的银子来找程咬金。
他把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往桌子上一放，说：“我来还你们钱，一千两是本金，另外五百两算是利钱。”
老程瞅着他一乐，说：“你发财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这钱一不是偷的，二不是抢的。”王伯当说。
“真没看出来，你生财有道啊，这么快就挣了这么多钱。”
程咬银连忙推辞说：“那一千两银子，当初我和我哥说得清楚，算是你和嫂子成亲的贺礼，怎么还用得着还呢，你都拿回去。”
“那不行，借的就是借的，必须得还，”王伯当坚持说，“再说了，即便是给贺礼，也要不了那么许多钱。”
“这样吧，既然你已经送来了，那我就收下了，就当你放在我这里存着的，等你将来需要用钱的时候，你随时可以来拿。”老程说着把一千五百两银子都收下了。
程咬银白了他一眼，老程脸憨皮厚，一笑，就当做没看见。
“伯当啊，我正要找你商量明天比武的事儿。”老程说。
“你有何高见？”
“经过两轮比武，现在还剩下翟让、你和我三个人，争夺正先锋和副先锋，那么，咱俩肯定是会碰面的，依我之见，咱俩就甭比了。”
“不比了？此话怎讲？”
“想当初，你是武状元，你说我能打过你吗？而且，你已经在朝中做过官，过了一把瘾，而我还不知道当官是什么滋味儿，我也想尝尝；
因此，明天咱俩假打一番，然后你就跳下台去，说你不是我的对手，把先锋将印让给我就得了。”老程笑道。
“如果我只是单纯为了我自己，就凭咱们兄弟间的交情，那么，我可以让给你。
可是，我去夺先锋将印，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李密，我已经答应了他，受人之托，怎敢不尽力而为呢？”王伯当犯难地说。
“照你这么一说，咱们兄弟俩是非比不可了？”
“恐怕难以回避。”
老程听王伯当这么一说，站起身来，走到桌子边上，背对着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王伯当，王伯当正好口渴了，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老程见王伯当把茶水喝干了，得意了起来，说：“明天咱俩上了擂台，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可以，明天咱俩比试拳脚，不要比试兵器了，兵器无眼，倘若伤着你，就不好了。”
“也对，这个主意不错。”
程咬银说：“哥，依我看，你们俩不用比了，你直接认输就得了，因为无论比试兵器，还是拳脚，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说的也是，不过咱们还得走个过场嘛，倘若让主考官看出了破绽，要追究我们的责任，那岂不麻烦？”
“对，过场还是得走的。”王伯当说。
夜里三更。
宇文化及的书房。
房间里点着几根大红的蜡烛，灯花不时地跳跃着。
宇文化及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心里正在盘算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宇文成都侍立在一旁。
“杨玄感的两个弟弟杨积善和杨玄纵都败下阵来，这倒是一件好事儿，可是，王伯当和程咬金都是我们的死对头啊；
至于那个翟让，他曾经是东郡的法曹，后来犯了罪，现在成了瓦岗山的大寨主，和我们也不是一条心啊。”宇文化及说。
“爹，你在担心什么？不管他们三人之中谁做先锋，谁做副先锋，那不都得听我爷爷的嘛。”宇文成都不以为然地说。
“话虽如此，但是，你别忘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那时，他们带着这五万兵马在大隋境外东征西讨，山高皇帝远，谁能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五万兵马可不是一支小队伍，想当初，汉高祖刘邦西进之时，手里也就一两万人马，后来，他们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实力越来越雄厚，到最后，竟然打败了西楚霸王项羽，建立了西汉政权。”
“爹，如果你担心兵权旁落的话，那么，我去参加比武吧，”宇文成都说，“在我看来，他们三个人之中，除了王伯当曾经夺得过武状元，有点功夫之外，其他两个人根本不堪一击，尤其那个程咬金更是个大草包。”
宇文化及想了想，把头摇了摇，说：“当初，我就和你爷爷提及过此事，打算让你去参加比武大会，可你爷爷不同意，他说他是主考官，怎么能让自己的孙子去参加比武呢？
那样的话，岂不是让人说闲话？
再说了，报名早已结束，此时，你横插一杠子，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你爷爷作为主帅，将来是要出征的，那么，家里没人也是不行的，防止万一有变。
至于你说程咬金是个草包，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杨玄感曾经亲口对我说过，他说程咬金是他的朋友，那杨玄感身为楚国公，多么高的身份，难道会把一个草包当朋友吗？而且，从此人的行事来说，胆大心细，脸皮厚，绝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爹，你总是顾虑很多，如果依我之见，那天晚上抓住程咬金的时候，当时把他杀了，也就杀了，他还能翻得了天吗？
又何必把他送给大理寺去审，到头来，却让他从狱中逃了出来，他把二弟造成了重伤，到现在，这口气还没出来。”宇文成都愤恨地说。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提他干什么？可能一切都是天意。”
宇文化及走到桌子边上，以拳击桌，眼露凶光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要牢牢地把权力控制在我们自己的手中，把那些反对我们的人逐个消灭，对于杨约和杨玄感叔侄，还有李密等人，我们都要严加防范。
如果我们受制于人的话，那么，高颎、杨素和贺若弼等人的下场，就是眼前的例子。”
“爹，我明白了。”
十二日，早上。
校军场。
今天的天气依旧晴好，碧空无云。
众人早早地都到了。
不一会儿，主考官宇文述登上了高台，他面带微笑地向大家说道：“各位英雄，比武大会我们已经进行了两天，经过公平、公正的比试和较量，最终，胜出的有三人，他们分别是：翟让、王伯当和程咬金。
我很荣幸能够担任本次比武大会的主考官，这两日，我也认真地观看了比武的全过程，总体来说，他们的水平都很高，可以看得出，他们都曾在武术上下过苦功夫，可以代表我们大隋当下最高武术水平。
接下来将会从他们三人之中产生正先锋和副先锋，下面请王伯当和程咬金登台比武。”
“我老程来了。”程咬金喊了一嗓子，精神抖擞地登上高台。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王伯当登台，众人觉得奇怪，举目观看，却不见王伯当的踪影。
这一下，可把李密给急坏了，问王君廓：“王伯当人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他是不是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到现在还没有醒？”
“我也不知道啊，按说他早该到了。”王君廓说。
“快去找！”
“是！”
王君廓答应了一声，转身骑上马，直奔邦润客栈而去。
王君廓赶到客栈之后，恰巧看见了东方玉梅，连忙问道：“嫂夫人，王伯当呢？”
“他正在睡觉。”东方玉梅平静地说。
“啊？今天是比武的最后一天，那么多人正在等着他登台，嫂夫人，你怎么不叫醒他？”
“我本就不希望他去参加比武，夺什么先锋将印，恰巧他又没醒，于是，我就让他安静地睡了。”
“嫂夫人？那怎么行呢？我得去叫醒他！”
还没等东方玉梅点头同意，王君廓把房间的门推开，来到了王伯当的床前。
再看王伯当，鼾声如雷，睡得正香。
王君廓喊道：“王伯当，比武已经开始了，你快起来！”
王伯当好像是没听见似的，依然在睡。
王君廓连喊了三声，王伯当都没有醒，他气不打一处来，扬起巴掌给了王伯当一个耳刮子。
“谁打我？”王伯当坐起身来，用手捂着脸问道。
“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睡觉，为什么不去比武？”
王伯当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了看王君廓，猛然想起了比武的事情。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你嫂子呢？快把衣服拿给我！”
可是，当王伯当把衣服穿上，刚准备下地，却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王君廓一看不对劲儿，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也不清楚，只觉得头晕得厉害。”
“你昨天晚上喝了多少酒？”
“我一口酒也没喝。”
“那是怎么回事儿？”
此刻，东方玉梅也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把王伯当扶到桌子边上坐下，问道：“你哪里不舒服？现在觉得怎么样？”
王伯当右手的肘部支在桌子上，用右手托住头部，说：“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觉得头昏脑涨。”
过了一会儿，王伯当觉得似乎好了一点。
东方玉梅关心地说：“我看你现在这个状况，就不用去比武了吧。”
“不，我答应李密的事，一定要做到。”王伯当倔强地说道。
他勉强站起身来，对王君廓说：“我们赶快走吧。”
“你……你这样能行吗？”
“肯定没问题。”
王伯当要去参加比武，东方玉梅想拦也拦不住。
时间不长，王君廓骑着马，把王伯当驮到了比武现场。
现场的众人都等急了。
李密一看他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伯当晃晃悠悠地登上了高台，老程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问道：“伯当，没想到你的精神头儿还挺足，竟然醒过来了。”
王伯当听他话中有话，问道：“程咬金，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吗？昨天晚上，你去送银子给我们的时候，我给你倒了一杯茶，我顺手在茶水里放了点麻药，你觉得味道如何？”老程小声地说道。
“程咬金，真没想到你是个卑鄙的小人，我说我怎么睡不醒？原来是你在茶水里做了手脚，看我今天不收拾你！”王伯当一听，是火冒三丈！
他俩今天没有比试兵器，而是比拳脚。
可是王伯当头昏眼花，双脚就像踩棉花似的，连站都站不稳，他如何能打得过老程？
老程三下五除二便把他打趴下了，台下众人是一阵欢呼。
程咬银也在台下，他已看出其中必有文章，要不然凭老程那两下子，绝不是王伯当的对手。
宇文士及登上高台，宣布：“本场比武，程咬金获胜！下面请翟让登台，和程咬金争夺正副先锋。”
王君廓和谢映登上台把王伯当搀扶了下来，王伯当来到李密的面前，满面羞愧地说道：“李都督，我对不起你。”
李密对他深感失望，心里十分恼怒，可是，事已至此，已无法更改，他忍了又忍，说道：“这也算不得什么，你先坐下好好休息。”
众人向台上观看，翟让已登台。
程咬金一抱拳，说了声：“翟大寨主，幸会！”
“程咬金，真没看出来，你是绿林中的后起之秀，深藏不露呀！”翟让称赞道。
程咬金一笑道：“大寨主，你过奖了。”
“既然咱俩遇上了，那么，你是要比试拳脚，还是要比试兵器？”
程咬金放低了声音说道：“大寨主，我看咱俩就甭比了。”
“此话怎讲？”翟让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老程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你做正先锋，我做副先锋，你看如何？”
翟让一听这话，倒是合乎他的心意，问道：“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老程笑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翟让一听，就知道这程咬金不是个省油的灯，问道：“什么条件？”
“大寨主，你做了正先锋，手下有两万骑兵，三万步兵，我请求你分一万骑兵给我统领，其他的我不要。”
老程明白骑兵的战斗力、杀伤力和运动速度远非步兵可比。
想当初，匈奴的冒顿单于就是一万骑兵起家的，纵横草原，没有对手。
到后来，匈奴统一了北方的草原，其兵力之强大，甚至有吞并大汉之意。
再说项羽，曾经以三万骑兵打败了刘邦五十六万诸侯联军，创造了军事史上的神话。
这一切，无不表明骑兵在战斗中的强大威力。
翟让寻思，老程的这个条件倒也不算太过分，于是，点头答应，说：“好，就依你所言。”
“一言为定！”
两个人说好了之后，开始比试兵器，假打了二三十个回合之后，老程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高声说道：“翟大寨主，果然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
“承让了。”
宇文述又上台说道：“各位英雄，经过三天的比试，此次比武大会取得圆满成功。
我宣布翟让为正先锋，程咬金为副先锋，择日出师。当然，在场的其他各位英雄如果想留下来报效朝廷的话，我们表示欢迎，你们可以直接到正副先锋那里去报名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