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
亲爱的读者,如果我们有幸相遇,第一次见面时我可能会向您隐瞒我的职业。我是一名精神科医生。其实我并不以自己的职业为耻,也不担心无法应对人们一时兴起的问诊;只是,当人们发现我的工作与精神疾病相关时,通常有一种好奇心,而我担心我的描述会让人失望。“啊,您是一位精神科医生。这工作一定很有趣吧……”人们惊讶又不安地说道。然后经过一段时间谨慎的观察,他们发现我的表达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也不用担心他们说的会引起奇怪的反应,才敢开始问一些问题。
哪些人会去精神科问诊呢?药物怎么治疗精神疾病呢?精神分析到底可以用在什么地方?医生真的可以治好精神疾病吗?焦虑和焦虑症有什么区别?我们真的能够清晰地说明精神病的病因吗?得抑郁症的人仅仅是因为比别人更清醒地思考生命吗?儿童自闭症是由母亲引起的吗?
通过这些常见的问题,很快我就可以猜出他们个人的动机。我们身边或多或少总有一个亲戚、朋友或同事,得过这些冠之以各种名称的神秘病症:抑郁症、焦虑症、广场恐惧症、暴食症,甚至精神分裂症……人们所提的问题,多半和他们认识的人得的病有关,如果我们对话的时间足够长,他们肯定会跟我说起这位得病的亲人、朋友或同事。
然而,对于上述问题,我总是约束自己,尽量简短地回复。我一方面担心自己说得太专业——要简单地解释清楚这些复杂的、技术性极强的专业知识确实不容易。另一方面,我也担心勾起在场其他人的伤痛回忆。因此,最终我总是无法满足与我对话的人合理的好奇心。
为了沉稳地回答那些问题,我想到了写这本书。这当然不是一本精神病学术专论,也不是一本理论方面的书籍——已经有太多太多优秀的精神病学专业书或理论著作,多到连精神科医生都要溺毙在这些书籍的海洋里了。这仅仅是一本有许多故事的书,里面记载了精神病医生和他的患者们的日常,讲述着患者们的精神疾病和治疗过程,以及他们所经历的正常的或非比寻常的遭遇,记录着一个精神状态比较健康的人尝试着帮助精神状态出了点问题的人的故事。
我将带您前往一个精神科医生的办公室。这个以第一人称叙事的“我”,不尽然都是我,也可能是我的某个同事。您将看到一些患者,了解在他们身上发作的那些疾病。这些病对您来说也许并不陌生,您自己或您的亲朋好友也许经历过或正在经历这种疾病的折磨。如果是这样,希望这本书让您迈开寻求帮助的步伐,至少让您少一些惧怕,多一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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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是我与同事、患者、朋友无数次的会面和交谈之后的结晶。在这里,我只能提几位最直接帮助我记录下这些“故事”的人,他们中有些人甚至都没意识到帮了我……
伊夫·佩利西耶(Yves Pélicier)和康坦·德布雷(Quentin Debray)聘我成为内克尔医院和拉埃内克医院(Les hôpitaux Necker et Laënnec)的主治医生,让我有机会跟与我教育背景很不一样的同事合作,这给我很大的激励。我相信通过下面的章节,您可以感受到这种比较现代的跨科系精神病治疗的模式。
罗伯特·P.利伯曼(Robert P.Liberman)和他领导的布伦特伍德V.A.医疗中心及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医疗团队给我机会,让我有一整年时间亲身体验到严谨的科学竟可以用如此人性、人道的方式表达出来。多么希望后面的篇幅中,可以体现出这一年加州大学的经历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精神科医生从来都不是独行侠。和很多同侪的谈话,让我更好地了解患者。在这些同事好友中,我特别感谢克里斯托夫·安德烈(Christophe André)、安娜—玛丽·卡利乌—罗尼阳(Anne-Marie Cariou-Rognant)、苏菲·克里基永—都布雷(Sophie Criquillon-Doublet)、贝尔纳·格朗热(Bernard Granger)、埃德蒙·吉伊贝尔(Edmond Guillibert)、弗兰克·拉马涅尔(Frank Lamagnère)、汉斯·拉马尔(Hans Lamarre)、尚塔尔·勒·克莱尔(Chantal Le Clerc)、帕特里克·莱热隆(Patrick Légeron)、阿朗·利佐特(Alain Lizo e)、克里斯蒂娜·米拉贝尔—萨龙(Christine Mirabel Sarron)、阿朗·雷尼耶(Alain Reignier)、贝尔纳·里维埃(Bernard Rivière),他们给予我的友情和建议多么宝贵啊!此外,我特别感激我的第一个认知行为疗法老师——雅克·罗尼阳(Jacques Rognant)。
最后我要感谢爱德华·扎里范(Édouard Zari an),在这本书完成的不同阶段,他专注地倾听我所提出的问题,热情、不吝惜地给予建议,使我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