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雷音
徐翔反应过来：“丹钧，我……”
羞愧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还真的差点信了欧文光的话。
张丹钧好笑道：“莫慌，我有办法。”
徐翔尴尬一笑，正要让张丹钧解围，欧文光又怎会束手就擒？
当灵体显形的那一刻，欧文光就知道玩脱了！
他的本意是附身徐翔，这对只有灵体的仙家来说属于常规操作。
再叫三人投鼠忌器，伺机谋求出路。
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的灵体已经被加工的支离破碎。
因为肉身的约束才没出现异常。
一旦离开身体，将会不可逆转的崩散。
要命的是刚才拼尽全力阻挡了金光大手一瞬，距离崩溃只剩临门一脚。
现在他急需肉身维持灵体不散。
灵显大仙火烧眉毛，徐翔同样不好受，魂魄受到压制，五感正在迅速消失。
他倒是有些实力，可灵显大仙百年苦修又岂是好对付的？哪怕被张丹钧多次消磨，仍然难以抗拒。
徐翔惊悸之时，一缕异响忽然从灵魂深处涌现。
仿佛经久密布的阴霾中透出一缕璀璨的阳光，又似新生的飞鸟迫不及待的轻啄坚硬蛋壳。
灵显大仙狂躁的声音消失了，一股惊悚至极的意念清晰传达过来。
如同耗子撞见了猫，那是天然的克星。
徐翔还没来得及思索灵显大仙在畏惧什么，他的意识也变得混沌。
也许是一刹那。
也许过了很久很久。
徐翔的意识恢复过来，只听得灵显大仙喃喃的低语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浓烈的苦涩盘踞在心湖，刚才进来停车场，第一眼见到三人的时候，灵显大仙心里就有一种预兆。
张丹钧的修为太可怕了，他百般手段毫不奏效。
殊死一搏也被轻易化去。
此刻仍是有着余音绕梁，几乎让心神无法凝聚。
灵体渐渐崩散了，若存若亡之间，灵显大仙看到自己的一生，犹如走马观花。
懵懂野兽开灵得炁的狂喜。
修行艰涩寿数将尽的狂怒。
转化为灵体后患得患失的心情。
看到拘灵遣将毛骨悚然的畏惧。
对人类肉身无法自抑的贪慕。
如此种种，当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做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原本以为是一条通天大道，结果到头来只是水中花，镜中月。
“我这百年苦修，如履薄冰，终究到不了对岸么？通天摄法灵感显圣元君？呵……”
识海中回荡着灵显大仙最后的音波，似乎仍是不甘，依旧愤怒，当音波消尽，却只剩下一声道不尽的唏嘘。
徐翔无言以对。
此刻这一声唏嘘入耳，心头百感交集。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命快要走到尽头，那时又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老徐？”
意识慢慢回归身体，徐翔听到了张丹钧的声音。
目光有了焦距，徐翔微声道：“丹钧，我没……”
声音忽然顿住。
只见眼前的张丹钧，那双眸青如天，白如盐。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徐翔的颅内轰隆作响，无形而浩瀚的激波由内至外，传遍四肢百骸。
如同晴天霹雳震彻身魂，心湖之中万般念头齐齐湮灭，只剩下一片原始的空白，回荡永不休止正气浩荡的雷音。
张丹钧目光恢复常色，笑道：“看来是没事了。”
雷音隐没，心湖中重新有了色彩，徐翔定定神，点头道：“灵显大仙已死。”
“嗯。”
张丹钧并不意外，阳五雷虽然是脏腑五炁所化，离不开心肺阳刚锐气。
然法存身而显于外。
阳五雷纯粹灵动，至刚至强。
可是说凝聚了天地间最为刚强的正气。
有震慑人间一切鬼魅宵小的威神之力！
尤其是这种没有肉身、失去凭依的灵体，压根听不得雷音。
徐翔打了个哈哈，心里的震惊却久久难以平息。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若非天师府不传之秘的雷法，怎会有如此震撼人心的力量！
若非老天师的亲传弟子，小小年纪，又怎会有如此恐怖的修为！
徐翔一开始是震惊的不可思议，可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
转眼尴尬的想抠脚趾。
赵真人明明是人家师兄，他倒好……
徐翔心情复杂的看着两人：“丹钧真人，灵玉真人……”
张丹钧笑道：“道长就好，烦请帮忙保密，我们下山历练，以低调为主。”
“哼……”
闷哼传来，是欧文光的肉身。
三人微惊，连忙走过去。
徐翔迈动脚步的时候，万般滋味再上心头。
张丹钧将欧文光肉身翻了个面。
他半睁着眼睛，看到三人的一瞬间，泪水扑簌落下。
徐翔摇摇头：“没救了。”
原本的欧文光魂魄，早已经被灵显大仙吞噬的只剩下一点渣滓。
现在灵显大仙消亡，这点渣滓回光返照。
也许下一秒就将消散。
肉身嘴唇打颤：“请……”
却已说不下去。张丹钧轻声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肉身浑浊的眼里浮现一缕欣慰的光芒。
三人相顾无言，原本的欧文光无疑是个有能力的人。
可万事开头难，他引入了其他的力量，选择了一条相对很好开始的路。
只是看到的风景，和他想象的貌似不太一样。
肉身双唇哆嗦：“我……”
张丹钧低声道：“你如果能回到二十年前，会告诉当时的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
“其实你说的这些话，他都说过了。”
肉身用最后的力气抓紧张丹钧的手，嘴角定格一抹笑意。
身体变得僵硬，张丹钧将肉身放下。
张灵玉心里不是滋味，小声问道：“如果现在的他回到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他会听现在他的话吗？”
徐翔倏地自失一笑，轻叹一声：“天知道。”
一切都结束了，徐翔打电话叫哪都通的人过来处理现场。
三人也坐车返回。
车子后座。
徐翔按捺不住开口：“丹钧。”
“灵显大仙的事虽然解决了，但是牵扯出一个夺舍来，实在让人无法安心，关于这些，你了解多少？”
张丹钧略微皱眉：
“夺舍两个字，即便对异人来说，也非常的不可思议，我只是在龙虎山一些隐秘典籍上看到过一二。”
“方便透露吗？”
张丹钧点点头：“你可知道四类仙家？”
“野仙、草仙、庙仙、功德仙。”
徐翔如数家珍，又觉得有些违和，灵显大仙似乎说过，仙家有五类，可哪都通的资料里只有四类。
作为华北负责人，徐翔的权限不可谓不高，从未听过第五类仙家。
“个中区别你可了解？”
徐翔自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