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舔狗
大课间。
操场上。
柳树下，随风飘摆的柳条将温柔的阳光切碎了。
陆鸣舟和江清苡呈对立之势的站在树下。
陆鸣舟双手揣兜，神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江清苡，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跟自己倒了三年垃圾桶的同桌竟然就是自己的未婚妻。
对于这个江清苡，尽管他们是三年同桌，但陆鸣舟还真不了解她，而且江清苡同学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别人了解的。
不过，江清苡更多被提起的还是班级中的坏同学。
坏同学一般都比较早熟，很早就开始接触太阳国的电影文化了，似乎……太阳国很早之前就掌握了在电车上时间暂停的技术。
所以在提及到哪个班级女孩儿比较好看时，坏坏的同学都会讲“好看确实是好看，但江清苡的胸是真的爆炸”。
两者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总能在教室内引起爆笑。
这是陆鸣舟印象比较深刻的，至于江清苡的熊具体有多大，他还真不知道，因为江清苡不管任何时候都会穿着肥大的校服外套。
细想想，似乎从坏坏的同学调侃江清苡熊爆炸的时候她就总穿着外套吧？
总之，除此之外，陆鸣舟再也想不到江清苡还有什么特点了。
陆鸣舟冷声：“你真是我未婚妻？”
江清苡低着头，抱着胸脯，两手食指紧张的对对碰，好像这样可以缓解内心的焦虑一样，与她那对对碰的手指对应的是她脚下的小白鞋，小白鞋“八”字形，脚尖对在一起。
江清苡：“是……是的。”
陆鸣舟见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江清苡：“约……约定作数么……还。”
陆鸣舟：“约定……”
陆鸣舟有些不屑的笑了。
陆鸣舟：“那都是老一辈人的约定，这种决心不过是彰显老一辈人羁绊的方式罢了，其实某种程度上，我们这些晚辈算是受害者、牺牲者，这也是一种对我们晚辈的不尊重，我们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选择。”
江清苡：“那……还作数么？”
陆鸣舟有些头疼：“我说的你还不明白么，你大可不必在意老一辈人的约定，高中毕业你就成人了，你要去追寻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江清苡：“所以……约定……”
江清苡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要哭了。
陆鸣舟：“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拥有认知能力和选择能力呀，你不要太在意约定这种东西呀，你的情感也不该被人绑架的呀。”
江清苡：“那约定……”
虽然看不到江清苡的脸，但陆鸣舟能感觉到江清苡眼角已经浮现泪花了。
陆鸣舟更头疼，于是耐心的解释：“爱情这东西很复杂的，这是我们每个人一生唯一一次可以自己选择家人的机会，所以这是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江清苡点头。
陆鸣舟长舒一口气，暗道，终于解释通了。
陆鸣舟：“所以说啊，约定什么的，它剥夺了你选择的机会。”
江清苡：“约定不重要么……”
一颗晶莹的泪光滚落，落在地上，地上多了一处黑色的湿润的点。
陆鸣舟：“不是，你别哭啊。”
江清苡：“我……对不起，可是约定……说好的事情……怎么……”
说着，江清苡哽咽了，泪水吧嗒吧嗒的落，地上的黑色的湿润的点渐渐密集了起来。
陆鸣舟慌了神。
因为从小到大没有女孩儿在他面前哭过，而在他的认知体系中，女性向来是被保护的群体，所以看到女孩儿在自己面前哭，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陆鸣舟有些手忙脚乱，他想安慰她，但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把着人家的肩膀不礼貌，帮人家擦眼泪更是不雅……这可如何是好。
“不是。”陆鸣舟慌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人是会成长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你的知识、阅历、审美都会发生改变，所以你还年轻，你不能确定三十年后的你依旧喜欢我这种人啊。”
江清苡：“那就不要成长好了。”
陆鸣舟：“？？？”
瞬间！
陆鸣舟傻眼了！
大智若愚啊，这踏马的真的是大智慧。
陆鸣舟苦笑：“不成长，这……”
江清苡：“还有什么比约定更重要吗？”
听到江清苡这句话，实在的讲，陆鸣舟有些动容了。
是的，江清苡说的对，约定，同样重要。
陆鸣舟拿出手绢递给江清苡。
陆鸣舟：“别嫌弃，我家条件不好，没钱买面巾纸，所以我一直用这个。”
江清苡双手接过手绢，动作轻柔的擦拭脸上的泪水。
陆鸣舟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江清苡，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与自己三年同窗的同桌。
江清苡的校服很干净，或许是经常洗校服的缘故，陆鸣舟可以嗅到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高中生都一样的，校服都是蓝色的，能增加个人特色的只有鞋子了，也只有鞋子不是统一定做的。
江清苡穿着的是小白鞋，就是那种集市上买的小白鞋，三四十块钱一双。
不过，她脚下的小白鞋特别的白，这个白不是出厂原色的白，而是一种经常洗涮后将上面保护色刷掉的白。
看得出来，江清苡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
细想想也是，娃娃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谁家千金小姐能给自己这么个穷β啊。
陆鸣舟声音柔和了不少：“你家也开火葬场的？”
江清苡怔了一下：“啊？”
陆鸣舟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家的条件也不好？”
江清苡：“还……还好吧。”
陆鸣舟：“我家穷……”
话音未落，江清苡赶忙打断陆鸣舟的后文：“我不怕，我会过穷日子。”
陆鸣舟见得江清苡这般的焦急，就好像是自己会抛弃她一样，在所难免的，陆鸣舟笑了，他觉得这江清苡虽说内向了些，倒也不失可爱。
陆鸣舟：“我家穷，但以后不会。”
江清苡点头：“嗯，富足的日子，我也会过。”
陆鸣舟：“哈哈哈哈哈哈……”
江清苡脸红，又低头。
爽朗的笑声并不持久，因为当前的江清苡让陆鸣舟想起曾经的自己。
确实！
又有谁会拒绝舔狗呢！
这不是骂江清苡，而是自嘲，他终于能体会到舔狗的威力。
那是一种坚定不移的选择。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你吃屎，我都觉得你帅！
话说回来，陆鸣舟倒是有些心疼江清苡了，他担心江清苡的执着得不到回报。
陆鸣舟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啊？”
江清苡轻声：“因为是约定。”
陆鸣舟揉着眉心，倍感头痛。
“先说好，我这个人呐……”陆鸣舟思考了一番，“emm……，怎么说呢，我不喜欢从异性身上寻找存在感，也不需要，这种找备胎、和谁玩、玩过谁的肤浅价值观永远成为不了我得意的话题，我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们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谈资。”
江清苡乖巧的点头。
江清苡：“你是在骂李甜甜。”
陆鸣舟：“……”
以前很少跟江清苡沟通，沟通多了才发现，江清苡不笨。
陆鸣舟清了清嗓子又说：“而我更不喜欢新欢旧爱迎来送往，我不认为这是魅力，这是一种廉价百搭，得陇望蜀、骑驴找马、可怜的让人鄙弃。”
江清苡脸红。
不管怎么听，都有一种陆鸣舟单膝跪地向她发誓，你不用担心我会出轨之类的，这一生一世我只爱你一个人的感觉。
陆鸣舟见得江清苡没反应，于是就说：“给点反应。”
江清苡回过神，鼓掌：“好棒。”
敷衍的话，确实是敷衍了些，但陆鸣舟觉得有趣。
“总之呢……”陆鸣舟最后总结，“约定什么的，咱也不要说约定重要不重要什么的，因为这档子事儿，咱俩相识一场，这就是缘分，这缘分修成正果了，俩好搭一好，喜结良缘；没能修成正果，倒也不失一个很好的朋友，咱两家老人见面也不生分，倒也体面。”
江清苡欢快的点头：“嗯，你说的都对，我听你的。”
似乎，江清苡很满足现状。
陆鸣舟看着江清苡，欣慰的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