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救人
在冰冷湖水里的何千年无比怀念以前求学的时光。
以前，家里贫寒，父亲好酒，经常打骂他。
再加上是突厥人的缘故，还不少受外人的欺负，这让他的内心变得敏感而脆弱。
而自从进入了学堂，他灰暗的世界忽然就照射进来了一束光。
这里有宽厚慈爱的老师，有互帮互助的同学，还有散发着墨香的书卷。
在这里，他开阔了眼界，学到了知识，知道了很多历史上的名将。
那长平之战，歼灭赵军25万人，坑杀赵俘20万人的杀神白起。
那十面埋伏，围歼楚军，迫使楚霸王乌江自刎的兵仙韩信......
每每读起这些就让他忍不住热血沸腾，掩卷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要成为他们那样的大将军。
可他的梦想，都在一个月前，随着一批新学子的到来戛然而止。
刘闯是这帮孩子的头，还有两个分别叫谭献和冉源的人，是他最忠实的狗腿。
从他们的言谈举止，衣着饰品，何千年就可以看出这些人是非富即贵。
他清楚，自己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所以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去给他们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而是小心翼翼的和他们保持着距离，继续努力学习。
可没有想到他们却总是无缘无故的欺凌自己。
他们骂他是突厥狼崽子，是天生的贱民。
他们揪着他的头发，扇他的耳光。
他们撕了他的试卷和书轴，把他的书箱扔进了臭气熏天的茅房。
而自己一旦反抗，换来的就是他们更加疯狂的报复，拳打脚踢。
甚至还在他放学回家的路上，指使市井儿用锥子把他手上扎的满是窟窿，十指钻心的疼......
想着想着，湖水已经慢慢浸没了他的身体，和脸上的泪水混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此刻的天气，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他也想告诉阿耶，可一想到他除了喝酒，就是暴打自己，就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他也想告诉老师，可一想到那些人的家世，就明白那不是老师能得罪起的。
他也想索性就学荆轲，拔剑快意恩仇，直接杀了这些人，可又怕连累了老师。
老师已经是带罪之身，不能再因为自己让老师受到牵连。
实在想不到好的办法，实在看不到活着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要成为大将军的梦。
随着湖水漫过他的头顶，他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
而澎湃一行人这会已经来到了湖边。
刚才试图去湖里营救的两个少年已经重新回到了岸上，没有办法，年纪太小，体力根本就跟不上。
澎湃看着湖里浮浮沉沉的那个少年身影，毫不犹豫逃掉外套，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湖里，朝他游去。
县学的另外两个年轻人，也同时下到了湖里，共同参与营救。
好在湖水平静，何千年也已经昏了过去，三人很顺利的营救到了他。
湿淋淋的澎湃抱着昏迷不醒何千年来到了岸上，阻止了别人要替他的好意，先是左顾右盼，接着就快步来到了一块平整的青石旁，对跟过来的人安排道：
“把你的衣服铺到青石上。”
那人依言照做。
澎湃这才把何千年平放在了上面。
作为一个警察，基本的急救能力澎湃还是具备的。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何千年片刻，然后侧耳对准了他的鼻子，开始倾听他的呼吸声。
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他的胸膛。
左手触摸到了他的动脉，嘴里轻轻默念：“一、二、三......”
等他喊完七秒，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何千年已经完全没有了自主呼吸。
一旁的唐森看着澎湃的表情，隐隐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由担心的问道：
“没呼吸了？”
澎湃没有回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一定要救救他，这孩子命苦啊。”看着澎湃的表情，唐森不由红了眼眶。
“只能试试看。”澎湃无奈道。
他不太确定何千年到底落水了多久。
如果是在现代，做完人工呼吸，再用电击除颤，那肯定是有机会抢救过来的。
可在现在这个时代，他却不敢保证，只能是勉力一试。
澎湃先是掰开何千年的嘴巴察看，只见他口腔里没有淤泥和水草一类的杂物，这让他多少放心了一些。
压额、抬下巴、开放气道，澎湃一气呵成。
又让人找来一块丝帕，盖在了何千年的嘴上，开始给他进行人工呼吸。
其他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救人的方法，顿时一个个都是伸着脖子好奇查看。
只有唐森若有所思，他倒是听说过这种渡气救人的方法，或许真的能救活何千年。
做完了人工呼吸的澎湃接着解开了何千年的衣衫，准备给他做心肺复苏。
可等看到他裸露的胸膛时，澎湃却不由一愣，这人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说，而且还有很多都是新老伤口交迭。
可眼下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澎湃找到胸骨中下段位置，小心翼翼按了起来。
一次…二次…三次，等澎湃循环做了三次之后，本来毫无生机的何千年忽然动了一下。
然后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从嘴里连着吐出好几口湖水。
胸脯开始微微起伏，人已经有了自主呼吸。
接着就睁开了眼睛，眼神里竟是惊恐和迷惘。
活了！
澎帅竟然把死人给救活了！
围观的众人瞬间沸腾了，把二人围成了一团，兴奋的议论不已。
而远处在观望的刘闯几人却不由大失所望。
刘闯撇了撇嘴，学着他阿耶，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真他娘晦气，想看个死人都没有看成。”
澎湃这会终于松了一口气，示意大家离远一点，保持空气流动，接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起来。
下水、急救，都需要有极强的精力支撑，绕是澎湃体力超群，这会也几乎累成了一摊泥。
这边唐森已经让人拿来热水，衣服，拿给二人，让他们暖暖身子。
澎湃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恢复了些精力。
随即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何千年，这一看，却不由把他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碗给扔了。
只见何千年这会正在别人的搀扶下，小口喝着热水。
而一块浓稠的黑雾，正盘踞在他的头顶，那漆黑幽暗的程度比灭门凶手屠虎的还要更重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