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被当做筹码的忠贞
从天斗城至星斗大森林，走的是上下直线。
越过天灵山脉。
经过冰魄草原。
距离星斗大森林，就只剩下一座星斗山脉。
星斗山脉是天斗帝国的边境线。
由于天斗帝国和星罗帝国之间，存在星斗大森林这个三不管地带，所以，为了提防对手派出一只全由魂师构成的精锐军队横穿星斗大森林，突袭己方腹地，星斗山脉和金城山脉一直有大量驻军。
星斗山脉是天斗帝国的。
金城山脉是星罗帝国的。
两条山脉之间，就是星斗大森林。
既然是山脉，就总有尽头，两条山脉只能挡住正面，在左右两侧，分别有天斗帝国的龙兴城、宝石城与星罗帝国的星耀城、哈德良城对立，在宝石城和哈德良城中间，贴近星斗大森林，还夹杂着一个武魂城，也就是武魂殿的大本营，教皇殿、长老殿、供奉殿都在这座城里。
得益于魂导器优秀的性能。
这段正常人要走上两个月，骑马也要走上二十多天的路程，蓝霸学院一行人只花了五天的时间，就从天斗城抵达了星斗山脉下的一座小镇。
飞行魂导器的优点就是快。
不需要绕路，想不快也难。
缺点就是消耗的魂力较多。
而且，正因为速度快，如果驾驭飞行魂导器的魂师神经反射速度跟不上，随时有器毁人亡的风险，想把它用在战斗中，不奔着上限去，只奔着能飞去，飞行魂导器还是很合格的，但如果奔着上限去，指望用速度决一胜负，并不推荐这样玩。
可以倒是可以。
但风险太高，所以不推荐。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座位于星斗山脉边缘的小镇，包括其他位于星斗山脉边缘的小镇，都是依靠星斗山脉对面的星斗大森林而活。
魂师要获取魂环才能突破等级→魂师只能通过猎杀魂兽的方式获取魂环→星斗大森林是当世最大的森林，也是魂兽种类最丰富的森林→魂师在猎杀魂兽后，可以将魂兽的尸体回收利用，血肉、骨骼、皮毛、黏液包括幼崽与蛋，都是有人收购的东西＝这些位于星斗山脉边缘的小镇，作为距离星斗大森林最近的收购站兼市场，并不华丽，却足够富饶。
公式很长，幸好逻辑无误。
“蓝霸学院在这里就有一个收购站。”
“而且，不止在这里有，在其他小镇也有收购站。”
“就连星罗帝国的金城山脉那边，在靠近金城山脉的诸多小镇里，也有蓝霸学院的收购站。”
“只是说，它们的名字跟蓝霸学院没有关系罢了。”
“任何人查，都只能查到灵膳房的进货渠道上。”
作为蓝霸学院的院长，柳二龙跟弗兰德几人介绍着蓝霸学院的外设部门，也算是解答了为什么在抵达这座小镇的时候，会有人过来接应。
抵达这座小镇时，已经是下午了。
夜晚的星斗大森林是狩猎场。
以远道而来的疲师弱旅，贸然进入危机四伏的星斗大森林，哪怕队伍里有一位封号斗罗、一位魂斗罗、三位魂圣，也不是一个谨慎的选择。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因此，在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后，柳二龙下达了命令：所有人自由活动，但在晚上九点钟之前，必须赶到当前下榻的酒店中集合，明天早上七点起床，八点进入星斗山脉，预计在中午十点左右，抵达星斗大森林外围，并在歇息一个小时后，趁着十二点钟的正午烈日，进入星斗大森林。
命令下达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到晚上九点，有五个小时的快乐时光。
难得出一趟远门，马红俊就像是一只被放开锁链的哈士奇，一转眼的功夫，就溜不见了。
唐三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小舞沟通沟通感情，一路飞的太匆忙，那些蓝霸学院的老学员都有各种补充魂力的道具，人手一件储物魂导器，有些私人飞行魂导器甚至开通了双插槽的功能，魂力不够了，从储物魂导器里拿出一块充满魂力的宝石，打开备用插槽插进去，再把快要消耗完的宝石拿出来，就可以在空中重置续航时间，根据某位执法队成员的吹嘘，他曾在追杀一名邪魂师的行动中创造过二十二小时飞行、并在落地展开战斗的时候、体内魂力满值的记录，靠的就是手里的宝石足够多；显然，他们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
如果不是他们，或许三天就到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累的没有说说笑笑的时间，只有一次又一次休息，在不少老学员无奈的目光中，盘坐在地上，恢复魂力，只有到了某座城内，找到了落脚点，才能得到几分闲暇。
然后，第二天又要走。
恢复魂力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有沟通的时间呢？
然而，小舞却依旧需要静一静。
更何况，唐三累，她也没闲着。
唐三恢复魂力，她也在恢复魂力。
谁都累。
宁荣荣也累，朱竹清也累，奥斯卡、马红俊、戴沐白都一样累，她现在不想听唐三的解释，只想歇歇。
所以，在唐三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小舞再一次拒绝了他……
再一次拒绝了他……
拒绝了他……
“行了，小三，别想那么多……”在吵闹的酒吧中，戴沐白端着啤酒，和唐三勾肩搭背，讲述着自己领悟到的人生哲理：“只要你够强，女人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你看竹清……”
“我说，戴老大……”唐三打断了戴沐白的话，如果戴沐白用其他人劝自己，他还真找不到反驳的借口，但如果用朱竹清劝自己，就有点搞笑了：“你能拿下其他人，不也没拿下竹清吗？”
戴沐白被噎的说不上话。
有你这么聊天的吗？
我是在劝你，不是让你扎我的心。
为了面子，只能强词夺理：“竹清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再不一样，也是女人……”唐三翻了个白眼，饮下杯中的啤酒，摇摇头，惋惜的拍拍戴沐白的肩膀，扔下五枚铜币：“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戴沐白失神的点点头。
一时间，连杯子里的酒都忘喝了。
端着杯子，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唐三那句话的意思是告辞。
可在戴沐白听来，却像是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再不一样，也是女人？”
“再不一样，也是女人！”
“魂导科技，恒星武道，封号斗罗！”
“幽冥白虎，朱家女。”
“女出朱家，既为朱家女。”
“如果我没记错，三个条件后面还有一个补充，除非他亲口允许。”
“所以，是否可以理解为：如果他亲口允许，就能……”
在人声鼎沸的酒吧，戴沐白默默无声的做出了一个举世皆寂的决定，眼神闪烁着交付了酒钱，出了酒馆，直奔酒店。
……
……
“请进……”叶擎苍一心二用，一只手捏着一柄红水晶般的刻刀，另一只手握着一枚金属护腕，听见敲门声，也只是头也不回的吩咐了一句，哪怕敲门者推开门，脚步声停止在身后，也依旧不慌不忙的在金属护腕上刻着字符：“有事吗？”
“有。”戴沐白亲眼目睹眼前这个背对自己的青年是如何用摧枯拉朽的手段把一位封号斗罗生擒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敢表达不满，更不敢让那些阴暗的念头在思想里发芽：“想和您做一笔交易。”
“从你身份的角度出发：你能给我的任何支持与许诺，你的父亲和你的哥哥都能给我，而且，比你给的更多，我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更少。”
“从你个人的角度出发：你的未来并不值得我投资，有人是孤傲的鹰，有人是乖顺的狗，还有人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当偏见的种子生根发芽的那一刻，哪怕是我，也依旧会屈服于偏见，屈服于怀疑；只不过，我比其他人更理智，愿意等一等，等确认到我想确认的那些事实和证据后，我才愿意做出下一步决策。”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叶擎苍每一句话，都给了戴沐白一种剖析自己的感觉，好似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秘密，那种羞耻和惊恐，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所以，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答案了；我很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会被你当做正解，所以我想请问你，你是从什么方面认为我是一个被下半身掌控的男人？”
不知不觉间，戴沐白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是星罗帝国的三皇子。
就算心气被打废了，也学过帝王心术。
他本以为没人能看穿自己的伪装。
因为一直以来都没人看穿。
没想到，却被人用一句句话剖析的淋漓尽致、清清楚楚、分毫可见，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只能说恐怖如斯！
但是，即便恐怖如斯，也挡不住他对生的渴望！
人，为了活命，常常能干出突破人类下限的事！
这不是个例，而是普遍如此！
戴沐白深吸一口气，瞳孔已经被恐惧激发到了极致，独孤博被叶擎苍拖着离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异色瞳孔都被暂时激化成了显性特征：“人，尤其是男人，不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只有刻刀与金属摩擦的声音。
不刺耳。
但好似一刀刀刮在了人的神经上。
刮了不知道多久。
一年？
两年？
三年？
还是十年、百年、千年？
直到刻刀停止与金属的摩擦，将符文刻画完毕，戴沐白扩大的瞳孔才瞬间收缩到了原本的大小，抬头一看房间里的钟表，仅仅过去了三分钟！
下意识活动一下，被后背湿透的衣衫惊的又是一激灵！
“说的很对，男人确实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做的再好，控制的再好，也只能不被下半身掌控，思考，终究还是要用下半身思考的。”
“这是人的天性。”
“即便如此，人能控制的东西也依旧少的可怜。”
“你只能控制你的手不伸到别人的兜里取走某些物品，也只能控制你的目光避开那些不雅的地方；你控制不了你的心跳，控制不了你的五脏六腑，也控制不了你此刻的潜意识；或许可以换一种说法，你能控制，但你已经不是人了。”
叶擎苍沉稳有力的语气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但他如神似魔的气质，却总能让人感觉到恐惧。
两者结合，就像是魔鬼的低语。
可他偏偏说的还是正确的。
又有点像神明赐下的启示。
矛盾的让人不寒而栗，但偏偏没人敢否认这种事实。
因为他说的对。
是践踏道德的对。
“三句话。”叶擎苍放下金属护腕，收起刻刀：“我给你三句话的时间，证明你的诚意。”
“封号斗罗对星罗皇室而言，地位大于太子！”戴沐白耍了个心眼，强撑着一口气没断：“如果封号斗罗是皇子，可无视祖训登基，无需朱氏皇后！”
“一句。”叶擎苍站在窗前，眺望窗外人间烟火。
“朱竹清忠贞不二，她的忠贞，就是最珍贵的东西！”戴沐白来不及细思钻空子会有什么后果，继续道：“身处高位者，看谁都只能看到笑脸，阳奉阴违之事，更是屡见不鲜，一位永不背叛的伴侣，即便是对你而言，应该也并不多见！”
“第二句。”叶擎苍无动于衷，看不出他的心思。
戴沐白只能硬着头皮抛出自己最后的筹码，也是他最后的底牌：“我会帮你把一切手脚处理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在她身上做任何手脚，我只想活着，她能找我，也是想活着，戴维斯和朱竹云不会放过我们，但可以分别放过我和她，我和她凑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分开才能各自活命，我想修恒星武道，成为封号斗罗，改变命运，为此我可以付出除了自己的一切，我还能成为你的耳目，隐藏在唐三和玉小刚身边，帮你办成一些你不方便做的事！”
“第三句。”叶擎苍转身，平静如水的眼神让戴沐白绝望，因为他找不到自己打动叶擎苍的迹象：“说完了？”
“说完了……”戴沐白惨笑起身，准备告辞。
却没想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惊悚的瞪大眼睛，顺着声音望去！
一枚玉篆机赫然入目！
“这，就是合同。”叶擎苍把玉篆机收入储物魂导器：“求人办事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戴沐白疯狂点头，封号斗罗都被降伏了，白虎再强也只是一只白猫：“先付后予，您满意了再给回报！”
“八点多了。”叶擎苍盘着手串，看着房间里的挂钟。
戴沐白立刻点头，识趣的找了个借口告辞，怀揣着对朱竹清的愧疚、对改变命运的激动、对唐三和玉小刚的鄙夷，心情复杂的离开了叶擎苍的房间。
“是个聪明人。”薇尔莉特从阴影里跃出，摘下脸上狰狞的鬼影面具，把对史莱克一行人的活动轨迹记录，也就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递给了叶擎苍：“可惜他还不够聪明，被您卖了还帮您数钱……”
“他有努力活着的资格……”叶擎苍翻看着黑色的笔记本，似乎是无意之间的随口一说，也似乎是意味深长的命运宣判：“但我也有利用他的权力；薇尔莉特，你跟在我身边不少年了，今天我再教你一个道理：对于那些不是朋友的人，或，对于那些你不能分辨他是不是你朋友的人，永远不要相信他对你的承诺，你要看你得到了什么，而不是听他付出了什么，同理，对朋友而言，当你付出时，你一定要看他得到了什么，而不是你付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