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落狂流之暗·上
“用不用帮你们把加热座椅打开？”开车的男人很是热情，“谁用谁知道，舒服的要死！”
楚子航与路明非坐在后排，他自己刚刚从岩浆般炽热的幻境中回来，自觉不大需要加热，但毕竟是坐人家的车还是要看人家的脸色的，万一楚大少需要呢。
转头向身边的楚子航望去，发现他正好也看了过来，向自己点了点头，大概是示意‘不用客气，你想开就说一声’的意思。
“我不用，谢谢叔叔，我家在...可能要绕点路，麻烦叔叔了。”
话没说完路明非的眼皮就迫不及待地盖上眼睛，轮回者的试炼对于精神的消耗还是太大了，教室里的休息一下午也补不完他消耗的精神。
在他断片后不久，模模糊糊地，他隐约听到了车里微弱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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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望向车窗外，此时路上正在堵车，车窗内的司机师傅放了首轻柔的音乐，透过后镜看了沉睡的男孩一眼，又重新乐呵呵地把目光转回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这么大的雨，你妈也不知道来接你。”
“幸好上午没去洗车，八十块的无接触洗车，洗了钱就都丢进水里了。”
男人一边潇洒地拨动方向盘，一边唠唠叨叨。
“能不能别这么大声说话？我同学还在睡觉呢！”
男人的唠叨声终于引出楚子航的厌烦来，他生硬地低喝出声，想要让男人安静。如果不是身边有同学还在，他简直想要打开广播把男人的声音遮住...可是没有如果。
出乎意料地，男人居然真的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才又说话。
“我知道他，那个路明非嘛...我也经常打听你们学校消息的，我还知道你英语也顶呱呱地好，上次竞赛还得奖了，可你妈都不跟我说一声。”
上次英语竞赛都过去多久了？楚子航想，我的成绩但凡你平时稍微关心一点，现在也用不着让别人告知。
至于路明非，以他的知名度还用得着专门去问？
况且，他最出名的也不是成绩吧...
“说起你们学校这个路明非还真玄乎，我之前和你们学校保安递烟的时候正好聊到过他，他所有的考试都只拿及格分，除了语文和英语。”
“普通一两个科目能刚好拿到及格线的分数也不算多奇怪，可这小子几乎门门都卡在及格线上，卡线卡了好多次考试，到现在应该有了一年吧。”
男人又说，聊到别人的八卦时他眉飞色舞起来。
“听说前几次卡及格线时教导主任还以为他对他们的教育方针有什么不满，叫他到办公室去，结果那小子被叫过去以后，当着教导主任的面睡着了，气的教导主任当场打电话叫他叔叔婶婶过来，最后他叔叔婶婶居然都没来，就让那小子在办公室里站着睡到放学。”
那也是半年前的事了。不过只要男人不总是谈他的这辆车，楚子航对他多少还是有些忍耐心的。
“我还听说后来教导主任发了狠，亲自带人设计了一批挺难的试卷，那次他们那个年级的平均分都低的要命，可后面那小子居然还是卡着线及格了！
坚持一两个月可以说是炫耀实力，但这小子的及格分成就保持时间已经将近一年了吧？这小子也是很有个性的牛人啊！”
司机男人赞叹着。
如果路明非清醒地听到司机男人的对话，他大概先会立刻摆摆手心说叔叔你搞错了我没啥个性的，我考及格分纯粹是得到了奇遇脑子好使了不少，又因为时间有限只能争分夺秒地把时间投入到睡觉修养精神这件事上面，控分什么的实在不是我的本意呀！
路明非倒也期待过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居然成功完成了以前的梦想，有名到让校外人员都知道的程度...
路明非只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别处。
如果把那个斗气大陆的副本比作无限扭蛋的扭蛋池，那么路明非从一年前就开始把九成五的精力兑换成扭蛋币用来抽卡了，他如今走路都不看人只看红绿灯的，就是为了攒下那么点可以用来在试炼副本中抽卡的精力。
不过此时他毕竟没有醒来，所以他依然可以作为男人嘴里的话题和楚子航聊天。
又聊了一会，高速上被堵住的路面仍然没有缓解的征兆，还醒着的两人把车转进一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的公路。
天渐渐真的黑了下来，路灯亮起。透过重重雨幕，灯光微弱的像是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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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是被广播中低沉的笑声与不知从何而来的拍门声吵醒的。
按理说低沉的声音是不大可能给人以奸猾的印象的，可路明非听到这声音却直起鸡皮疙瘩，他非常清醒地睁开眼睛，看见空旷的高速公路。
刚才好像隐隐约约听见堵车的声音，这么快就不堵了？路明非隐隐约约觉察出不对来。
随即就听见第二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有人敲了敲车门。
如果只是一两下还可以说是被风吹剐蹭到车身的树枝，可是敲门声愈发密密麻麻起来，哪段的高速路上能有这么多的树枝？
路明非睁开眼，看见车窗外尽都是影影绰绰的黑影，人影间的夹缝里，道路两边的风景迅速向后退去。
车辆依然还在行进，是有人以和车辆等速的速度奔跑在高速路上，还能伸手敲门？
装神弄鬼！路明非有些烦躁的心想。
他这一年来在岩浆般的环境中被烤过不知多少回，烦闷燥热，他不吭声是因为忍过去就有奖励。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也来叨扰我？你们也是移动的人形宝箱，把全部家当放身上了？
路明非如今何许人也？他可是能够操控斗气与火焰的超能力者！什么妖魔鬼怪还敢来他路明非面前放肆！
一年来他在胸中积攒了无数火烧火燎的躁气，此时将这些躁气发泄出来的欲望让他有些跃跃欲试。
他方才小睡就被惊醒，很有一点起床气，一只手承载真皮座椅上准备起身，打算让楚子航爸爸打开车窗好让他翻出去解决问题，然而余光里却瞥见楚子航父亲的仪表盘里时速已经提到了一百七十五公里的时速。
时速一百七十五公里？追着他们的都是什么怪物啊，就算放到斗气大陆，也得要斗灵级以上的修者才能有这种肉体力量吧？
不行，得稳重一点，这种身体强度，万一它们再有点超能力什么的，自己就翻车了。
路明非的理智被现实回归，默默地坐了后座，回头却发现原本也坐在后排的楚子航不知何时到了前排还被绑好了安全带，痛苦地蜷缩在柔软的座椅上，表情无助的像个孩子。
路明非又把目光投向开车的司机，惊讶地发现司机师傅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绷起来，与方才松松垮垮的印象不同，如同淬火后的钢铁，俨然是一个战士的面容。
怎么回事？这不对吧，难不成这些笑声里有着‘让人就会痛苦’的诅咒？说起来这大叔脸绷起来好像也挺强的...
“明非你醒了？系好安全带，我会带你们出去。”
大叔注意到路明非的醒来，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个生硬地笑容来。
水银的光从窗外透进来，将前座两人的面容照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