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关键的一年

张信早就已经看出陈孟是在装不舒服，也猜出了他是遇到了对自己不利的情况，才选择这么做。

却不明白，陈孟所说的“抢时间”是什么意思。

“少主，您在之前在那荀氏府邸，到底都做了什么？”张信问道。

陈孟便把自己与荀彧、戏忠交谈的全部过程和内容，详细说了一遍。

对张信，他从不需要隐瞒什么。

听完，张信脸色有些不自然：

“少主，您在与那荀彧和戏忠相处时，完全可以不用那么低姿态。”

“我本来就是他们的晚辈，跟他们相处时，谦卑和主动一点，不也是应该的？”

“我指的不是这方面。”

张信摇头：“虽然您现在的身份是颍川士人，但如果从……”

“信叔，我知道您是不想让我受委屈。但我这么做，其实是有目的的。”

陈孟笑道：“而这目的，就是我刚刚所说的，抢时间！

正确的说，我抢的，是能让我们安心发展的时间，尤其是今年！”

他说着，开始在桌子上比划：“现如今，小沛在农业、建筑、酿酒、造纸等等诸多领域，技术水平都能对其他地方形成碾压。

但是，想要将这些技术变成钱粮，最需要的就是安稳的发展环境，和足够可以让我们安稳发展的时间。

前者，目前小沛勉强能够达到。”

张信点头。

自刘备拒绝入主徐州之后，大家提起这位只有一个小沛的豫州刺史来，只有如下印象：

老牌客将，名声好，但胸无大志，以后不会有什么成就。

加上刘备现在在陈群、陈孟的建议下，力求低调，现在已经开始被人们追捧的沛国春、沛国纸、沛国酱都是打着东海麋氏的旗号卖的，这让各方已经不再关心刘备在做什么。

拿吕布来说，在逃往徐州之前，他就已经跟徐州一带的诸多豪强和士族联系过。

东海麋氏、下邳陈氏等等等等，都收到过他的书信。

哪怕是跟曹操谋士集团交往密切的颍川陈氏，他都没放过。

唯独没搭理刘备。

即便小沛离他逃往徐州的路线相当之近。

估计他跟其他人一样，也是觉得刘备现在除了有点好名声，其他什么都没有，所以没有结好的必要。

“现如今，除了曹操因为知道刘豫州是什么样的人，对他心存戒备之外，其现状是符合闷声发展的要求的。

但，也正是因为曹操对刘豫州的戒备和算计，我们面临了出兵得罪吕布和徐州，不出兵得罪曹操，会被他以后找机会算账的困境。而且我们也没有出兵的实力。”

陈孟说道：“所以，让曹操暂时放下对刘豫州的针对，很重要。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小沛就能谁都不得罪地安心发展，在今年，这关键的一年里，获得飞跃性的提升。”

“飞跃？”

张信微微有些迟疑：“少主这词，用得是不是有点大？

而且，仅仅一年的时间，小沛就那么大的地方和那么多的人，就算发展得再好，又能怎……”

陈孟双眼一眯：“信叔，要不咱们赌一把？”

张信顿时惊愕。

他很了解陈孟，知道这位少主除非是有必胜的把握，否则绝不可能跟别人提赌这个字。

他对那小沛，就那么有信心？

想了想，张信又是问道：“那，曹操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您，为何您还要对那荀彧和戏忠表露出那样的低姿态？”

“因为曹操和荀彧，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陈孟低声笑道：“确切地讲，荀彧对曹操来说，更像是一个可以给他稳定住后方，而且源源不断地介绍高质量人才的合伙人。

他们商议某些大事的时候，是真的商议，而不是仅仅局限于表面，实际上却是通知的那种虚伪客套。

虽然刘豫州对曹操和荀彧来说，都算不得什么，但万一曹操同意放过刘备了，荀彧不同意呢？反正我本就需要代表我阿父来看荀彧，来都来了，干脆就把事情做得没有隐患，省得到时候再生变故。”

张信脸上，浮现出些许赞赏之意。

曹操的势力组成，比较单调。

武的一方面，主要人员是以他为首的家族亲戚外加谯县老乡。

文的一方面，则是荀彧为首的颍川士人群体。

比如戏忠，就是在荀彧的介绍下，才来为曹操效力的。

当遇到大事的时候，曹操或许会参考戏忠等人的意见，但真正拍板做决策的时候，还是跟荀彧开小会决定。

效率高，内耗少。

能看出这一点，并且针对这一点来行动，说明陈孟是真的有长进。

“至于戏忠嘛，我一开始真没想到他会在那里。不过既然遇到了，表现出善意总比得罪他要强，更不要说我还给他开了药方。”

陈孟笑着道：“如果他接下来，身体状况真的有起色，那这就是一份天大的人情。万一曹操以后又有了对付刘豫州的想法，戏忠只要能给说一两句的好话，就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陈孟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没说。

按原本的时间线，戏忠明年就会死。

戏忠死后，荀彧给曹操推荐了郭嘉。

如果戏忠一直活着，郭嘉不说没有出头的机会，也肯定不会有原本的时间线上混得好。

到时候，自己说不定就能把这位据说很喜欢喝酒的大才给招揽过来。

就算招揽不成，郭嘉也如原本时间线那样被曹操器重，但戏忠的分量和辈分在这呢，他和郭嘉都属于招领导喜欢的存在，功能重叠，却都心气极高，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不愉快。

有不愉快，就会有内耗。

都是颍川人，又都是能力不凡之辈，到时候，就算是荀彧处理起两人之间的矛盾来，应该也会感觉头疼的。

虽然这种自己弱的同时，去给别人增加内耗因素的行为，相当于晚上冻醒，去给舍友掀被子，很不道德，但之前曹操和荀彧不是也算计了老刘嘛。

扯平了。

“那，少主。”

张信笑着问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是答应了子修兄，要给他演半个月的弟弟？演完了，我就去顺路接了昭姬，回小沛。”

陈孟用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不过在这期间，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信不解：“还有重要的事？什么事？”

“给我阿父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