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村寨
罗盘指引的尽头，是个山清水秀之地。
“山水相伴，若是郑夫子看到，定是走不动道的。”
许玄笑道。
“酸儒啊，最爱这等地方。”
李大却摇头，指点前方山水道：
“大人可见那处水帘旁突出的石峰？那便是个上好的哨点。”
“再看各处岩缝，正适合安置奇兵。”
他点评道：“此处当年可是个出了名的土匪窝啊，埋骨无数。”
许玄没料到李大竟是认得此地。
按着他的说法，郑夫子怕是绕着此地走，毕竟年轻的士子不知，郑老头却八成是知晓其上往事的。
周边随意逛了一下，许玄便找得一条新踏出来的道路。
路上草的茎骨折断，好认得很。
“此地何名？”
两人踏上道路，许玄看看周边，轻声问道。
李大跟在许玄身后，低声道：
“聚宝山，当初此地土匪给起的名头，原来的名早已无人记得。”
“可曾来过？”
“不曾。”李大连忙摇头。
“我两兄弟做土匪之时，连那些当家的也嫌弃此处，当初聚宝山上人尽数死尽，留下人命过万，实乃凶地。”
“倒是可惜了如此好的屯兵之地。”
许玄不以为意。
“你们当家的眼光不错。”
李大闻言微愣，紧接着便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就见许玄伸出手去，指指远处宣泄而下的一席瀑布。
水落之地，有妖鬼气息升腾，毫不掩饰。
李大舔舔嘴唇。
“据传当初聚宝山上无钱赎走的肉票，还有死难的土匪官兵，便是被推落水中，任其被水冲走落下。”
一处有名的土匪窝，当年不知爆发多少围剿。
长年累月下来，可想而知瀑布之下积累多少尸骨。
两人顺着弯弯绕绕的小路上山。
中途多有弯折，却出奇的平稳。
不多时，就见得一错落有致的村寨出现眼前。
李大面色微变，“看此位置，莫不是聚宝山匪的寨子所在？”
一道汹猛的水流就自村寨旁冲去，在尽头转折向下。
许玄平静看着村寨之外，几个喽啰拖着一毫无动静的人躯出来。
手上合力一甩，尸体便被甩飞至水流之中，在水流里沉浮着向下。
王大蹄子就看着尸体漂走，想要骂骂咧咧，又提不起劲来。
话头再三涌出，出口就变了味。
“聚宝山匪还算有点脑子，这般处理尸体不虞有瘟疫。”
他扇扇鼻子，嫌弃地道：
“让那些人无论如何撑过这几日，只要不死，你们几个叩头也值。”
“这…”几个喽啰面面相觑。
王大蹄子心中不耐，直接推搡着将他们赶走。
“五千人，如何这般容易凑齐？莫要再让人在外费时费力搜罗！”
将几个汉子赶走之后，王大蹄子才狠狠嗤出口气，脸上的伤疤微微反光。
这几日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便是吕天龙的保证，他也无法听信。
吕天龙以往在帮中的地位，不过与他相当，只是因其口中说话好听，才得少帮主赏析。
一身本事也是之后才得来。
但看如今吕天龙的模样，像是条日暮西山的老狗，无人垂怜。
王大蹄子知道，吕天龙已私底下找过少帮主。
只是看如今模样，少帮主似想宰掉一条老狗吃肉。
他踱步在寨子边缘，却万万不敢进去。
此处村寨中，挤下了不止二千人丁。
因着药吃多了，如今痴痴迷迷，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纵是如他这般没有禁忌之人，走在其中也是后背发凉。
将王大蹄子丢在脑后，许玄从容走进村中。
与李大找了个无人隐秘的隔间，在里中吃起了自带的干粮。
“履帮的人奴，怕是吃得比我与大人好。”
李大就着干粮喝口凉水。
这等隔间，以下方人奴的清醒程度，怕是注意不到。
直至夜幕降临，李大点燃蜡烛，在光晕间观瞧人奴们头顶的人影。
“按着陶家兄弟他们脚程，最快今夜四更，也该到了。”
李大开口。
见许玄没有看过来，李大微微侧头，就见许玄盯着外边。
李大顺着视线望去，眉毛一挑，“这般时候，此人出去作甚？”
两人说的便是王大蹄子。
夜色之中，他挥手赶退手下喽啰。
而后只身便走了出去，手上还拖着一枚木桩与石锤。
“走，去看看。”
王大蹄子离开村寨后，心如被人攥着似的难受。
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
“这鬼地方，定是有问题。”
王大蹄子咬咬牙，撒腿就跑了起来，到了预定的地点，更是歇也不歇地动起手来。
他将木桩死命地捶进地里。
许玄到时，正见到这般一幕。
木桩上用红墨勾勒着诸多纹路，即便是李大也能看清。
“大人，这人是不是在布置什么？”
许玄笑笑。
“村寨周边，应还有如此地点，只是不知在何处。”
两人说着，王大蹄子擦擦汗水，已停了手来。
他看起来颇有些疲惫，丢下石锤便往回走。
不过刚走出几步，似乎想到什么，王大蹄子又折返回来。
他猛冲几步，一脚就踹在了木桩上。
木桩被钉的异常结实，王大蹄子一个不防，自己反倒不稳摔下。
他咬咬牙，翻身起来，将木桩旁的土刨开。
接着又是几脚，将木桩踹倒。
许玄见他匆匆去了，才不慌不忙地上前，打量木桩上的纹路。
“似乎是某种阵法。”
李大闻言，“大人，不若我等将之拔除？”
“无碍，不管便是。”
王大蹄子刚才的几脚，连带着将木桩上的纹路踹花了相当部分。
“这枚木桩，大概是没有用了。”
完成一庄心事的王大蹄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后半夜吕天龙等人过来时，他脸上的面容更甚。
“吕老大来得好快。”
吕天龙叹口气。
“途中竟遇见少帮主派出的人，对方催促得紧，无奈何。”
说着，吕天龙便自顾自地往村寨中走去。
王大蹄子见状，连忙喊道：
“且慢！”
吕天龙脚步一停，“怎么？”
“村中之人有异，吕老大还是莫入的好。”
“笑话。”吕天龙嗤之以鼻。
“终归只是人奴，一路上吃了这般多的药，能翻起风浪不成？”
安排人将自己带来的人奴安置好，吕天龙便自顾自地走入寨子中。
“这地方，莫不是连着休憩之所，也没给我们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