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安排
斩鬼司中，论及最为失意者，莫过于郑老头。
发动多年的老友，也没能打听出柳竹书院的丁点底细来。
倒是多方打听之下，老友们透露出去的口风，已是影响了柳竹书院的口碑。
见状，郑老头连忙阻止了老友们的行径。
“司中的大人已从郡城处得知其跟脚，其势颇大，如此下去，就怕连累到诸位兄台。”
他的老友们自然是不肯的，颇有群情激奋之意，被郑老头三言两语摁住了。
柳竹书院中人，乃是不择手段之辈。
郡城中的种荷尸身一案，就可见一斑，老友们以身取义没甚，就怕连累了家人。
许玄看得出郑老头心头的不虞，只轻声道：
“如今世道如此，妖鬼大世不是说笑，夫子道为何各地皆兴建镇魂塔等物事？”
“无非是借力打力之举。”
这等说辞，还是郡城斩鬼司中的记载，许玄在某本功法中看来。
乃是某个阅书者的随心之念，被其记在书上。
或许是因此等想法不合正统，许玄还没在其他书中看过正式说法。
柳竹书院，显然便是妖鬼大世下，一个微缩的展现。
郑老头叹口气。
“也不知是哪个败类，将书院的名气打出，真真是堕了读书人的名节。”
许玄闻言莞尔。
“柳竹书院中，未必就学经义道理，多是学修行手段去了，夫子莫要强求。”
郑老头摇着头，从袖中抽出一物，乃是一账本。
“镇魂塔的修建，花费之巨，并非一时收入所能弥补，大人且上点心。”
他指着账本上诸多圈出的账项，让许玄看来。
“还有诸多支出，是人家看在咱们斩鬼司的名头上，大度让咱们赊欠一时。”
看着满满当当的好几页账本，许玄脑袋发胀，不动声色地将账本推回半截。
忽地又看到其中一项赊欠记录。
“千两白银？债主为何人？”
这是笔大数，然而记录上却语焉不详，更有甚处，用手抹墨，模糊不清。
以郑老头的性子，该不会如此。
郑老头下意识暼了眼四周，这才低声道：
“此乃衙门助力，卫县令私底下分批拨来，不宜见光。”
许玄恍然，以卫佺的立场，确实不宜公然资助斩鬼司。
“此举倒是难得。”
花费如此巨大，镇魂塔的第一层，终于要封顶。
得了郑老头提醒，许玄来到镇魂塔处。
钱二看起来颇为激动，就看着工匠与挑夫们忙碌着。
纵使斩鬼司中支出不少，郑老头也未曾拖欠工匠挑夫们的工钱。
后者的卖力众人看在眼中。
“待得一层封顶之时，且让他们歇上半月。”
许玄指指正忙碌的挑夫等人。
钱二一愣，开声道：“大人，近来不是节气，没人想要停手，大伙儿都是手停口停的忙碌命呢。”
许玄心中衍算着镇魂塔的运行，随口道：
“一层落实，镇魂塔便可正式启动，关押妖鬼之事也可正式提上日程。”
“半月时间，非是给他人，而是给咱们留的。”
此言一出，钱二脑袋中“嗡”一声，仿佛挨了一棍子。
他立得笔直，搓搓手道：
“可需我等如何准备？”
“并无他事，听郑夫子安排便好。”
许玄拍拍钱二的肩头，便离开了现场。
……
镇魂塔启动的事儿，许玄也没对其他人说过。
就岳大山，郑老头与钱二三人而已。
也不知谁传出去，不到两日，司中之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许玄也不理会，只让手下人随意讨论，且说得多偏多玄乎的都有。
钱二难得回一趟司中，便与李大－起感慨颇多。
“这等关押审判之事，衙门做得多了，咱们当初也差点被关进牢里。”
李大出声道。
“好在那官差到底是个懂事的，没定咱们的罪，只是往后听到升堂也是心中发虚。”
“没曾想，今儿咱们也能主事，关押审判的还是妖鬼一流。”
钱二赞同地点点头。
“是啊是啊。”
李大静了片刻，见钱二不作声，一副走神的模样，奇道：
“你怎不说话？”
钱二顿了顿，这才道：
“李哥，你说，这塔立起来了，是不是得有人负责其中巡视登记之事？”
“我看里头好多个牢房呢。”
李大这才“哦”了一声，眼神玩味地打量着他。
“我道是作甚，你死了这条心罢，有郑夫子在，哪轮得到你？”
“夫子做事细心稳重得很，这事儿交给他，司里谁都放心。”
钱二却摆摆手。
“此言差矣，夫子年事已高，”
“单只巡视一事，他便做不来，如何不需要个镇得住妖鬼的帮手？”
李大看着他，“你这粗心马虎的，不像是能干这事的人。”
钱二冷静下来，抓抓耳朵。
“要不，还是找点时间读一读书？改一改毛病？”
两人说着，李大偶尔调笑几句。
只是送走钱二的当晚，李大便将钱二的想法告知到了许玄处。
岳大山也在，闻言好奇道：
“我与师弟原先的想法，是让你来辅助夫子统管镇魂塔，你没此意？”
李大此人，稳重心细不说，做事比之钱二，不知缜密多少。
郭蒙做了多年的捕快，在外经验丰富，许玄一开始便无让其统管镇魂塔的想法。
李大若是有意，无人可与之竞争。
李大却拧头道：“我擅长之道路，并不在此处。”
“还是外头的脏活累活更得我意。”
许玄点点头，道：“既如此，便随了你意。”
“不过钱二性子跳脱，你作为他兄长，该看上一看才是。”
李大脸上露出笑意，躬身叉手道：
“如此，多谢大人了！”
看着李大退走，岳大山从袖中抽出一卷信来，展开递给许玄。
“陶家兄弟来信了。”
“履帮的消息蛮灵通，蔲县县令伏诛一事，已是在其帮中传开了。”
“不过那少帮主的师叔，并没有离开，其帮中高层，也是动作频频。”
岳大山撇撇嘴。
“八成是觉着来都来了，多少拎点东西走。”
许玄看过蝇头细字，想了想道：
“既然履帮是暗中行事，不妨给他们掺点沙子。”
“吕天龙能接触到此事，让陶家兄弟想想法子，将一个面上有疤的男人插进去。”
许玄描述了一番那弧形疤痕的形状。
“这人与吕天龙熟悉，事儿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