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乱象
北溪的镇魂塔已修建得有点样子。
许玄来到当场时，见到的是如临大敌的钱二，诸多汉子放下手上工具，重新拿起了刀子。
纵然是如此模样，镇魂塔的建筑仍在进行，第一层已快要收尾。
许玄似乎见到了个八边巨大建筑的雏形。
他日镇魂塔落成，怕是能成方圆百里的标志。
与往日不同的是，参与修建的挑夫与工匠，多有心不在焉的模样。
岳大山愤愤道：“妖鬼来得不是时候，怕是等不及将他们关进去，当真该死。”
许玄摇摇头，只道：“被州兵碾了一遍，如今复返回来，不大开杀戒，已是不错了。”
两人交谈着，钱二远远的便见到了，他没有过来，而是朝挑夫工匠爆喝了声。
那模样，颇有些监工拎鞭子抽人的意味。
一众挑夫工匠余光瞥见两位大人，手上动作稳了不少。
许玄转头看向岳大山，问道：
“不是未曾见过妖鬼的人，为何惊慌至此。”
岳大山叹口气。
“衙门功不可没，妖鬼袭境，他们比咱还要积极，敲锣打鼓的，让百姓各回各家，各守各门。”
“整个衙门，像是炸开了的蚁巢，衙役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卫佺此人，做官的手段不强，可基本操守该有的还是有。
“不像是蔲县县令，据说蔲县落到如此地步，衙门功不可没。”
“怎么？”许玄问道，他记忆中并没有隔壁县令的印象。
本还想着是不是早已经殉职，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岳大山嗤笑道：“奉上九百性命供养鬼物，只为让自己拥有非人之躯。”
“而后凭借一己之力，反噬鬼物，将整个衙门化作作妖鬼巢穴，成就入道妖鬼之威。”
许玄怔然，不曾想蔲县中还有如此人物。
“他活不了，朝廷不会容忍如此县令存在，定然要将其抹杀。”
念头流转之下，许玄意识到什么。
“蔲县县令，可是州兵攻伐的六头入道妖鬼之其一？”
岳大点点头，“正是。”
“可还活着？”
“活着，这厮可了不得，若不是抓了个州兵问话，我等还不知此事。”
许玄精神振奋，“如此大功，合该为我所得。”
岳大山吓了一跳，“师弟已有把握应付入道鬼物？”
……
许玄手中拿着一本旧书，重新回到了斩鬼司中。
这是岳大山所给，是李天正回返时顺道送至斩鬼司中。
《阳极镇碑手》
李天正擅长拳掌功夫，能被其看入眼，且送得出手的拳掌功夫，差不到哪里去。
看那久无人翻动，挤压黏连的痕迹，应是李天正得手后，才被重新翻阅过。
“却是承了一份人情。”
与《斩铁刀》《百炼身》不同。
这本《阳极镇碑手》中，许玄当真看到了道的痕迹。
按其上描述，灵气在经脉中流淌，勾勒出奇异道纹，连通天地，调动外界灵气。
如此，方才有无边声势。
只是道千变万化，如何描绘道纹，只看个人领悟。
千般人出手，有千样威力。
“斩鬼司中的功法法门胜在速成，高效，谁都可练，只是境界再高处便要更换功法。”
而就在许玄精研功法之时，卫佺却是急得团团转。
“岳统领，如何行之，却是要给个说法罢？”
“照此势头，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岳大山看着从衙门特意赶来。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的卫佺，将心中的不耐压下。
州兵回撤时，不曾通知眼前这位，导致后者收到情况时，惊得从床榻上翻了下来。
如此看来，卫佺与州兵，至少是没有联合起来的趋势。
“卫县令且安心。”
“妖鬼隐匿，岂是那般容易寻到踪迹？”
岳大山安抚道：
“如今不过是死上些牲畜，只当是妖鬼之试探，证明妖鬼还是心有顾忌，莫要惊慌。”
说是这般说，可任谁看到方圆几十里的牲畜暴毙，口窍流血，也不可能保持平静。
卫佺正是亲自探查过，心中防线才坍塌彻底。
近来正逢上好日子，结亲乔迁多有，附近有来往之村落喜邀亲朋赴宴。
结果整条同姓村的人吃席归来，便见村中牲口死绝，顿时人心惶惶。
岳大山颇有些无奈，见卫佺面露不甘，低声道：
“纵然是真出了人命又如何？妖鬼暴起出手，连郡城的几位过来，也不敢说能及时阻止，此事急不来。”
他敲敲桌面。
“我等只能将妖鬼造成的大动荡压下，至于其他，只能说看个人之命数。”
岳大山之言，自然是实话。
卫佺鼻喉一窒，粗喘两口气，“只能如此不成？”
“县令健忘，记不起妖鬼盘踞县中的日子了？莫要小看他们。”
岳大山撇撇嘴，又一指县外。
“镇魂塔修成，凭借我等威势，或许还可震慑鬼物，达成所愿。”
“此时说这些还太早。”
卫佺担心的大乱没有掀起，岳大山日日听着手下兄弟送来的口信，无甚大事发生。
只是牲畜暴毙，路过行商遇害之事屡见不鲜。
本来已颇有安宁之象的北溪，忽然安静了许多。
偏僻村落之处，村民行来往去，没有敢高声说话的，路上除了大胆不怕死的，行脚商也少了八成以上。
有村落的族老乡长咬咬牙，互相一商量，便要暂时将几条村子的人集合起来。
几村青壮相合，可保十二个时辰巡逻不断绝，且凭借相合的人气驱赶妖鬼。
遇事的应对底气便多了许多。
如此做的结果便是，外村的百姓没有落脚点，只能与本村村民挤在一起。
人满为患。
衙门对此等事喜闻乐见。
甚至派出人手指导巡逻建哨之事。
对此热火朝天的景象，郑老头看过后，心头泛起无端担忧。
他看向身边的李大，道：
“这般一搞，老头子怕他们会出事啊。”
李大疑惑道：“夫子何出此言？”
郑老头喉头动了动，开口道：
“几个村子的人口啊，若老头子是妖鬼，怕是也垂涎得紧。”
李大笑起来。
“毕竟有应对手段…”
郑老头却道：“若那些妖鬼真有统领说的本事，他们哪还会在意这点人手？”
说着，他摆摆手。
“这些只是老头子的看法，凭借数十年逛荡的经验得来。”
“李哥儿只当听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