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尽收
轰！
茅屋爆散而开，风浪压弯周边的黑草。
许玄手上灵气氤氲，并指在前一划，身前如墙的黑草裂开一道口子。
林道鸣眉毛一挑，身影急退，转瞬便被黑草掩没。
此地的黑草似乎无穷无尽，许玄猜测这与院中那口井有关。
长久年月下来，井中也不知积累了多少尸体。
可惜林道鸣是魂体，不然凭借井中的尸气，就可将道行往上提上一层。
想到这里，许玄顺手从衣襟中取出符纸，贴在周边游走滑动的黑草之上。
眼见着符纸被黑草带走，不知滑向了何处。
许玄手中不停，符纸不要钱似的往旁边贴。
开始有符纸的火光在各处亮起。
铺天盖地的黑草之中，忽然传出一声闷哼。
许玄眼神一亮，自双袖之中，各自落出一柄短刀。
先是一割，而后左右一挑，便露出了一处空间。
眼见林道鸣被黑草簇拥着，转头就走，许玄手中短刀脱手一闪。
当场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宽松的亵衣受损，露出林道鸣的鬼躯一角。
透明的胸膛上有黑草镶嵌，将不属于林道鸣的部位缝在他身上，如打上补丁的衣物。
黑草重新遮掩。
“这套可没用。”
许玄又从衣襟中取出一个司南来。
往手中一放，勺柄转动。
许玄朝着勺柄方向冲去，灵气掠过之处，黑草纷纷开裂。
林道鸣几次三番转向，皆没能摆脱司南的追踪。
反而差点被许玄冲到身前，最险的一次，是许玄的五指自林道鸣脸前抓过。
带起的炽热的风，让后者心惊不已。
等许玄停下脚步，端着司南脸上似笑非笑之际。
林道鸣的面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黑草在许玄周身凝聚成大蛇。
没有留给许玄反应的时间，当场就将许玄绞在其中。
蛇躯绞动，力量压迫而下，贴着的黑草蠢蠢欲动，就要钻人身躯。
许玄却是朝着林道鸣一指。
金银煞当即脱离周身，化作一条怒龙，腾空朝着林道鸣撞去。
后者眼睛微瞪，本来清澈的眼神染上了一层别的东西。
“你疯了，我的黑蛇会噬人…”
话音未落，金银煞形成的怒龙已经撞至，在其身上穿梭而过。
许玄狞嘴一笑，身上猛地爆发层层火光。
那是贴在身上的黄符纸在起作用。
灵气爆发，加上铁尸鬼种带来的巨力在这一刻叠加。
“哈！”
许玄气息猛地一涨，双手用力一撑。
黑蛇的身躯噼里啪啦地绷裂开来。
脚下用力一踏，许玄出现在刚刚被金银煞洗礼过的林道鸣面前。
不等对方缓过气来，许玄的手按在了他的脸上。
砰！
林道鸣的鬼躯砸落在地上，弹起后又再次落下。
如此几番，才终于停了下来。
就这，几乎让林道鸣的鬼躯崩散。
“高估你了。”许玄皱起眉头。
“若是让孙大财主成功，他迟早也要攻破县东，一举控制北溪。”
“你的黑草远不是他金银煞的对手。”
林道鸣身上的黑草崩散开了，陆续有缝上去的部位掉落，发出腐臭味道，而后腐烂消失。
他微微一笑。
“我的黑草能噬人，若是你们没有金银煞，来多少我留下多少。”
“可惜了，皆是克我的人与鬼…”
他抬手指指周围的黑草，道：
“这是我在奇遇之地带出来的宝贝，也是我活了一百五十岁的关键。”
“你可将它们留下。”
许玄摇摇头，一手覆盖上对方的头颅。
至阳灵气迸发，不出片刻，林道鸣的鬼躯化灰，消失。
一粒比之铁尸鬼种暗淡些许的鬼种落下。
“逆体鬼种，汲精返生，化凡为鬼，非异人不能孕育。”
好东西。
也不知这林道鸣当年是遇到了何等机缘。
又是如何变成这幅模样。
金银煞如同潮水般覆盖向四周。
这些黑草是汲取尸体精华而生，虽然林道鸣如此看重，但许玄不打算放过。
奇诡之物，行事又甚是危险，有钻躯寄生的本能，还是毁了干脆。
茅屋被摧毁，还有一处石桌遗留。
许玄走过去，上面的黑草畏惧般散开。
一本泛黄的旧书出现在桌上，表面带有湿意。
这书已经很久没有翻开过，被黑草埋藏，好些书页都黏连在一起，许玄费了点功夫，才将其分开。
上面是早年间林道鸣写下的东西。
好些字眼许玄不明其意，估计只有林道鸣才能看懂。
但是“魂魄”“分割”“自我”“缝合”等词语，让许玄还是明白了当初的一些事。
成鬼之后，林道鸣以人为养料，供养己身，导致神智不清。
最终他以莫大毅力，将部分魂魄分割而出，保持住了自我。
而那部分魂魄，承载了他心中最后的良知与骄傲，于是带走了临终前留下的信。
最终那封写着草人害人的信，落到了斩鬼司中。
而终于纯粹了的林道鸣，忘记了人心，在妖鬼一道上越走越远。
“纯粹且不择手段的求道者。”许玄心中评价道。
孙大财主与林道鸣，都是妖鬼中的出类拔萃者。
北溪县何德何能，能同时拥有两位？
“令人惊奇。”
而林道鸣为补全自身魂魄的缺失，还令手下妖鬼前去大肆屠戮。
并将某些人食指带回，通过特殊的招魂之法，唤回部分魂魄。
许玄静静看书，念头转动。
“这等残缺的魂魄意识近无，缝补在身上倒是不虑有影响。”
“到底是此人是个天才，能想出此法，还是他见过相关的方法记载？”
可惜，书中并没有写出具体的操作方法。
不然许玄觉得自己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回头望望，燃烧县东的火越来越近了。
这就意味着，斩鬼司众人就要清理至这里。
手上一抖，灵气释放，林道鸣留下的书被彻底点燃。
“又是一个在旁门传承中，误入歧途的人。”
许玄将书一丢，任由其燃烧。
修行界中常有此事，旁门传承手段本就不温和，一个不慎便会沦落为魔头般的人物。
故而，许多人在得到旁门传承后，被其中的手段所吸引，却还是会保持最大的警惕。
而林道鸣，或许从来没有接触过修行界，不知此事，不觉间失了本心。
书上的火熄灭，许玄转过了视线，已经能看到有汉子奔跑的身影。
妖鬼溃逃，彻底没有抵抗之力。
从今日起，北溪将重归人手。
虽然只是一片废墟，但在许玄的规划中，这不是多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