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变的味觉
芙蕾朵转头看向李，两人面面相觑。
不仅仅是因为费恩这个举动告诉他们，他是知道黄金眼的副作用的，更是为这个来之不易的觉醒者感到担忧，毕竟他们自由派搜魔人招收可是一年比一年难了。
要是眼前这个搜魔人苗子金眼副作用过大，那可就算得上是到嘴的肉都飞走。
良久，哗——
盥洗室里传来冲水的声音。
从里面出来的费恩面色恢复如常，已经全身检查过了，咒言没有成真，除了一身疤痕也没有别的身体健康问题。摸了摸指肚上的切口，他甚至故意用碎玻璃划伤自己检查血液凝聚情况。
当然，身体没发现毛病，书上写的什么灵性器官和超凡能力也没发现。
感受着芙蕾朵和李探寻的目光，费恩生硬开口：“我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闻言，两人都是不由自主地露出遗憾安慰的表情，仿佛他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李队长脸上带着不解，说出芙蕾朵心中的一样的疑惑：“这金眼特征都出现了，能力和副作用还没出现，真是少见。”
芙蕾朵将包裹住的饭盒放到床边，缓和着凝重的氛围：
“没事，才觉醒身体没问题很正常，后面出问题就好了，超凡能力也是伴随着身体问题一起来的。”
费恩点点头再次躺上床去，或许是被两人写在脸上的情绪影响，内心也是有些沉重。
“你好好休息，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芙蕾朵似乎能看出费恩的担心，打断他，指了指解开裹布露出的饭盒，“这是给你打的营养餐，是这家医院的特色之一，不仅利于身体恢复，还很美味。”
费恩没开口，一副冷淡的样子，她也识趣。
缓步走到门口，对费恩微笑道：“你好好修养，我们先不打扰你了，一切事情等副作用出现再说。”
说罢便合上了门，走远了。
房间变得安静，费恩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放松着呼出一口浊气。
要完全打消对方的怀疑恐怕得到自己灵性器官的出现和副作用的到来，但愿自己真的是觉醒者吧。
强行压下不必要的情绪，
又思考起食尸鬼费恩的事情，
自己该从哪里入手调查呢？
记忆碎片再脑中翻飞，一个疑点引起费恩注意，
自己刚刚变成食尸鬼时，并不是在城里，而是在桑切斯家族老宅。
因为成人礼即将到来，根据传统，需要回到老宅接受洗礼仪式，也是在成人礼后，自己才变成食尸鬼的。
食尸鬼人格只说了因为成年他才能占据身体主导权，可是他又是怎么将人类的身体变成食尸鬼的呢？
他能占据身体的真的是因为成年这个原因吗？
还是说，他在误导自己，决定他占据身体和将人类转变成食尸鬼的关键因素根本就不是年龄！
是老宅的某个东西呢？
要知道桑切斯大多超凡事物，包括父亲手里的上古遗器都是从老宅里来的，那么会不会有别的超凡事物或者遗器才是真正的导致食尸鬼人格能出来的主要因素呢？
桑切斯老宅，疑点重重，或许自己可以从这里入手调查……
可是目前的困境是，搜魔人一定还监视着自己。
回想起斐尔纽斯那张阴沉的脸，对自己不作掩饰的恨意，恐怕对方现在正在暗处注视着自己吧，想要避开对方的眼目去老宅调查，几乎不可能。
……
……
还困扰着，肚子却发出如鼓鸣的声响。
三天昏迷只吃流食而堆积的饥饿感，已经不允许他再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了。
算了，事到如此，先吃饭吧。
费恩将视线转向了床头的饭盒。
饭盒是铁制的，精妙地分为几层。
费恩将盖子刚打开，扑面而来的香气涌入鼻腔。
细看，里面有整根椒香四溢的烤肠，香肠旁边是一枚黄灿灿的煎蛋。
另一半是装着炖的软烂的番茄牛肉，酸甜诱人的香味勾起食欲。
拿起上层，下面是哈尔德风味蘑菇奶油浓汤，厨师明显加入了自己的创意，叉子在汤里翻动，绿色惹眼的豌豆和欧芹碎也跟着翻动。
特殊营养餐，嗯，不一定营养但一定好吃。
叉子叉起一段香肠，入口。
呕——
费恩忍不住吐了出来，吐在床边的垃圾篓里。
“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味道跟卖相和香气严重不符，香肠肉像是腐败后烂肉，还有一股特殊的怪味，难以形容，若真要说出个一二来，恐怕用浓缩石楠花来形容最为合适。
不对，这不应该是正常食物的味道，不可能有人能将食物做得这么难吃。
不信邪地叉起煎蛋，咬着蛋白蛋黄同时入口，呕——，生理不适地再次吐了出来。
蛋白像是加了洗涤剂的脑花，蛋黄是带着浓烈腥味的河沙。
不对劲，好像有问题的不是食物，而是自己的舌头！
叉起一小坨牛肉，上面挂着鲜红浓稠的番茄汁，慢慢谨慎的与舌头接触。
发酵半个月的臭袜子！
不是错觉，自己的味觉好像大有问题！
心里发狠，硬生生对抗着想吐的生理反应，将其吞入咽喉。
酸臭浓烈沾满整个食道，刚糟糕的是，因为喉咙强烈的痉挛，它卡住了。
抓起汤盒，灌进嘴里，下一刻刚刚还奶香迷人的浓汤，进入嘴里变成了下水道的污水。
噗——
汤带着没能咽下去的肉喷了出来，撒在了床上。
“费恩先生！您怎么了？”刚刚推门而入的护士就看到了剧烈咳嗽的费恩，不由得惊呼出声。
眼见护士进屋，费恩面色如常，他可不想自己这特殊情况被他人发现。
费恩强撑起微笑：“没事，没事，太久没吃东西了，一下子又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快了，一不小心呛到了，还弄撒了汤。”
护士看了眼一片狼藉的被子，又看向盒子里的食物，面色担忧：“您可得注意饮食，大病初愈怎么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呢？”说完，还微不可察地咽了下口水。
“这不是你们医院的营养餐吗”费恩疑惑了。
“胡说，我们医院怎么会给病人吃这样的东西？”护士小姐直摇头。
费恩皱眉，不是医院的，那这份食物是谁的？
护士贴心地开口：“我来将您的被子换了吧，嗯，那您吃饱了吗？还吃吗？需要我帮您收起来吗？”
连续的询问打断了费恩的思考。
“换了吧，对了，我猜你还没吃午饭吧？”费恩看着对方的眼睛，真诚地说。
“嗯，今天放假，值班的护士少，忙得还没来得及呢。”
“那，不建议的话，可以请你帮我品尝这些食物吗？你也看到了，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浪费这些美味的食物可是罪过。”
“这……这不……”
脸红着开口拒绝，可又看到费恩那张帅气的脸上演不出来的真挚，不自觉地把到嘴边的拒绝收了回去。
嗯，帮病号解决这些油腻的不健康食品，也是护士职责的一部分呢，她说服着自己。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话还是改了口。
“那可真是帮大忙了，来，先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费恩叉起一段香肠递到她的嘴边。
护士小姐羞红了脸，犹豫半响还是微微张开红唇。
费恩看得仔细，叉着食物叉子越过她的嘴唇，嘴巴闭合，咀嚼。
护士惊喜地开口：“真好吃呢，费恩先生”
“嗯，你喜欢就好，拿去吃吧。”费恩笑盈盈的。
“谢谢费恩先生，我马上拿一床新被子来，您稍等。”护士拿过食盒，抱着被子走了出去。
护士一出门，面上挂笑的费恩立马阴沉下来，虽然不知道这食物是哪来的，但食物确实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
味觉完全紊乱，如芙蕾朵期望的那样，身体问题已经来了，来得无比迅速。
病房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但这些香气如今却惹得费恩心烦，走下床，来到白色厚重的窗帘边，拉开窗帘，向外推开窗户。
窗外下着小雨，天空是记忆中的灰色。
左心房医院不愧是哈尔德市最顶级的医院，医院建筑高度，在整个市排的高楼里都排得上名。
向远处眺望，小半个城市都收入眼里，鳞次栉比的楼房大多跟天空一个色调，灰扑扑的不惹人欢快。
更远处的工厂烟囱像是没了火星的烟头，烟囱口的黑烟滚滚融入天空。
他不知道的是，在视线里的某处小高楼的公寓里，刚刚回家准备用餐的芙蕾朵看着饭盒里的蔬菜浓汤陷入了沉思。
……
雨腥味的风将房间里的食物香气卷走，冷意也让费恩理智下来。
味觉问题是黄金眼的副作用吗？可为什么灵性器官并没有出现……
“费恩先生！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小护士尖锐的爆鸣，“身体才好，你怎么可以吹冷风？”
费恩迅速调整表情，用温和的笑容掩盖自己阴郁的面容。
护士把怀中的被子往床上一丢，快步来到窗边，双手伸出窗外将窗户扯了回来，也许是感觉窗户漏风，又将窗帘拉上。
转过头来一边嚷嚷着，一边把费恩推回床上。
把被子往他身上盖，又突然身子一僵，抬起绯红的脸：
“费恩先生，那个，忘记给你说了，今天后勤收被子没来得及，被雨淋湿了，我找不到多余的被子，这是我平常午休时盖的被子，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先盖着。”
或是担心费恩不肯接受，补充着：“初春的雨天还是很冷的……”
被推坐在床边的费恩苦笑不得地看着局促的小护士，淡笑着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小护士低头看了看胸前，发现工牌并没有别在上面，急忙在左右兜找起来，好一会才才兜里掏出一个金属铭牌，戴在胸前，指着它：“我叫米娅，先生”
“谢谢你的被子，米娅小姐。”
费恩温和的笑脸映入米娅的眼睛。
心跳加速，羞赧地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那您好好休息，有事按床头铃。”
说完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