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天时地利与人和(跪求票票)
县卒溃败只在一瞬,整个战斗过程也不过一刻钟。
骑马的张飞提着县卒主将的头,心中也是愕然不已。
这几个月来,士卒训练全部都是按照颜政给的军阵来。
尤其是前三排两层重甲的战术,更是被颜政反复要求。
结果从今日一战来看,前三排两层重甲,后边士卒轻甲,反而显得更为合理。
只是更让张飞诧异的是,这伙士卒之前只出去打过豪强围堡,压根没有亲历战阵,第一次交战,却能保持不乱。
伤亡产生之后,也没有吓得飞速的溃败。
难道每日灌输的护田之说,真能让这些人士气更高?
又或者说只要军备齐全,这样的仗随便什么人都能打赢?
张飞想着这个问题,这一仗虽说沾了伏击的便宜,可县卒中的精锐,却能在遇伏的情况下冒着箭矢集合结阵。
这足以说明这伙人是老卒,能够忍住伤亡不溃败。
可这伙老卒在接阵之时,却完全没有一战之力,身上便是有盔甲,也被一铁锤一个,前排被突入后,整个军阵便支离破碎,最终只得四处奔逃。
张飞望着重新集结的士卒,不少人都还在亢奋之中,一个个瞪大眼睛,浑身似乎微微颤抖。也有初次杀人不适者,正呆立在原地发呆。
伤亡估计有一百左右,死的少,伤的多。
“将军,敌军已经溃了,斩首估计超过了八百!”千夫长张干兴奋的前来禀报。
张飞回过神来,举起长长的马刀道:“咱们胜了!”
“胜啦!”
“胜啦!”
“……”
士卒们纷纷呐喊,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县卒压根就不可怕!
张飞大喊道:“无需打扫战场,让周遭乡民来清理,兵贵神速,咱们速速回镇里集结大军。咱们,去把县城打下来!”
哗啦——又是一阵欢呼。
张飞策马往回赶,士卒们激动的在后边狂奔。
重伤者被安置在周遭乡民家中,轻伤者则跟在队伍后头。
周遭乡民在得知战场由他们来打扫后,一个个两眼放光,成群结队的往那边坡地赶。
他们看见的仿佛不是尸体,而是一座座的金山!
他们疯了似的争抢,拿走武器、盔甲、弓箭,再搜罗钱财,连身上的衣服都不放过,一件件全给扒了!
白花花的尸体被抬去埋掉,只半天时间,这块坡地便无一点战斗痕迹。
一个老头抱着搜刮来的衣物,扛着一柄长枪,还挎着一张弓,一袋箭矢。
他回到家后,老婆子吓了一跳,抱怨道:“你个老不死的,拿人家兵器和弓箭做甚?”
老头放下衣物,搭弓瞄准院中大树上的乌鸦巢。
咚——只一箭,乌鸦巢应声落地。
他自得道:“打猎十几年,我闭着眼都能射中一百步外的兔子!以往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欺负,我捡回来,就是留着杀豪强。”
“他娘滴,县里的兵都被杀败了!早知如此,真该早十几年就干他娘的!”
“嘿嘿,眼下有少君撑腰,有了长枪、弓箭,今后谁敢来谋老子的田,我定要把他射成刺猬,再捅他一百个窟窿眼。”
…………
另一边,太白县衙。
在得知一千县卒被伏击之后,梁珩不可置信的瘫坐在坐垫上。
赵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生天,又一路狂奔回来报信,此刻也是惊魂未定的跪在下头。
前番被数千乡民追击,他心气没有散,反而觉得只要屈身梁家,必有重头再来之日。
可眼下一千县卒,数百正兵,竟是也挡不住这伙强人。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还是赶紧离开太白县为好,眼下只要能保住家小,他便心满意足。
哐当——梁珩猛的将身前的案牍踢掉,狂怒道:“一千县卒,如何敌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王喜是干什么吃的?”
赵正吓了一跳,丝毫不敢回话。
王喜倒是一路小心谨慎,若论轻敌的话,反倒是咱们的梁大人一开始便轻敌了。
只是县卒不过三千人左右,便是多派去一千人,怕也不是这伙外地人的对手。
梁珩还在发怒,他踢倒案牍,又拔剑乱砍一阵。
看见跪着的赵正,上前猛的抓住其衣襟,狰狞问道:“王喜真死了!”
赵正吓得发颤,支支吾吾道:“我……亲眼所见,这王县尉的脑袋被人一刀砍了!”
“剩下的县卒呢?”
“溃……溃了!这伙外地人已经不是之前的外地人了,他……他们大多披甲,兵强马壮,同他们兵刃相接,咱们的刀有些甚至是直接断裂!”
梁珩发力将赵正拉近,几乎是脸对脸质询道:“那你还回来做甚?”
赵正吓的结巴道:“大……大人,我……回来给你报信啊!这伙狗贼兵强马壮,眼下惹出这等龌龊,必定率军而来!”
梁珩双眼赤红,一把将赵正推开。
他已有些六神无主,若论军略,只有王喜懂得如何守城,如何来用兵。
眼下王喜已死,还折了二百正兵,数百县卒,一座太白县城又该如何把守?
赵正趴在地上跪着,筛糠似的抖着,他只想早点跑路。在他看来,这太白县城怕是真守不住了。
梁珩发泄一通,抬头又看到那棵枯树,眼下新发的绿叶,已经长出几寸有余,似乎又要成为新的枝丫。
他提着剑愤怒的冲上去,对着枯树一顿乱砍。
亢——剑被枯树卡住,用力一提反倒是摔了个屌朝天。
“竖子安敢!”他躺在地上怒吼一声。
他不想承认自己失策轻敌,或者说谁也没有把这伙外地人当回事,谁知道他们短短一年时间,竟然变得如何强横。
“不好啦,不好啦!外头来了支人马……”县丞着急忙活的跑进来。
赵正撅着屁股回过头去,心想怎么来的这般快?
梁珩躺在地上,痛苦的闭了闭眼。
县丞跪下道:“大人,还请速速决断,这伙狗贼正在组装云梯!”
“死守!派人去郿县求援,给前方叔父去信一封,让他速决战事,回兵驰援!”
赵正见县丞告礼下去,也忙告礼,躬着身子就准备溜。
“站住!”梁珩鹰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赵正猛的停住,回过头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听闻你早年间,倒是去过边塞,如此的话,你给我去城头守一段。”
“这……”
“不愿!”
“不不不,小人乐意,小人乐意!”
…………
县城外,三千人列阵,其中流民出身的士卒一千八百人,训练几个月的老兵一千二百人。
没有帅旗,只有几块竖起的鲜艳旗幡。
颜政、张飞、杨敬,就立于旗幡之下,身前是一排偏厢车,身后是举着火绳枪的三百士卒。
随行的木匠正在组装云梯,招募的先登正在一旁休息。
愿意当先登者,无论是否成功,都能赐田两亩。先登上城头夺门者,赐田五亩!
这种优渥条件,让不少士卒都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将机会给了流民出身的士卒。
他们虽然训练不久,可目光却比寻常士卒要坚毅许多。
他们和这片土地上的大多数男人一般,为了家族和家人,可以舍弃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
如此乱世,与其当个朝不保夕的流民,不如殊死一搏,替家人谋个前程。
颜政抬眼望了一会,对身侧的张飞说:“这县城没有护城河,县卒也刚折了一阵,三儿不妨去打东门,我来坐镇此处,攻打南门!”
张飞笑着摇头道:“不必分兵,我让人带上所有骑卒绕城,伺机而动即可,大军则主攻南门!”
颜政点头说:“军略上我不如你,就由你来看着办!”
杨敬勒马问道:“少君,真要攻下此城?”
“必须攻下此城!杨先生有所不知,我与三儿初到此地时,便觉得此地足以举事!”
颜政笑着遥指说:“先生近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分地游走,应当知道这太白县就位于斜谷之中,两侧山脉与身后秦岭相接,宛如一个怀抱将斜谷护住,斜水又从斜谷之中穿过!
如此地形,只要扼守谷口,并警戒渡口,则进可攻、退可守!而与关中而言,这太白县又实属偏僻,鸡肋的很!
所以来到此地之后,我和三儿便不再走了,只选定此地来举事!先生也放心,眼下攻下县城,是因为民心可用、时机合适,我只要整个斜谷,不会过多贪图!”
杨敬垂头一叹,原来到此地之前,颜少君和三爷就把算盘打好了。
“可若是梁家报复呢?”
“那便战吧!只要我扼守斜谷,梁家要想拿下,就得做好死一万人的打算!可关中势力犬牙交错,梁家后院起火岂能久持?放心,咱们有天时、人和,眼下只要拿下太白县,便有了地利!”
颜政本来也想缓一缓,可分地造成的波及太大,梁家大军又还在外边浪。
偏偏梁珩已经忍不住动手,他也只得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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