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海民散文诗歌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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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西游散记

古长安曾经创造了举世闻名的汉唐盛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长安更名为西安。改革开放给西安注入了更大的活力,现在的XA市,城区面积扩大了几十倍。除过钟鼓楼、大雁塔、城墙那些古老的建筑之外,你再也看不到古长安跟现代化的都市有什么不同。晚上儿子安排我在二十六楼的宾馆下榻,打开窗子俯视下界的尘世,看人群如蚁,汽车变成了甲壳虫。正感叹岁月如梭,一生活得很累,转瞬间日暮西沉,用不了多久,窗外的繁华即将成为过眼烟云,你将驾鹤西去,去阎王那里打工。只有儿女们把你装在镜框里,为你点燃一缕紫香……手机响了,是好友老莫发来信息:挨锤子你在哪里?

心里暖暖的,挨骂的感觉让人温馨。经常在手机里调侃,为的是检验大脑是否痴呆。长安有许多同学、战友、退休后在长安定居的同事。以前并无来往,因为活得失败,有种低人一等的惭愧。

可是在老莫那里你却找回了自信,因为那个人的眼神里没有势利,相互间是平等的,不用信誓旦旦地表白,有一种君子之交的恬淡和真诚。

是不是有些犯贱?生活需要一些刺激一些花絮。朋友之间骂着粗话开玩笑,骂人者和被骂者都很开心,大家在互相调侃中获得乐趣。

我给老莫回电:到你们西安了,明天去南郊拜访老友。

其实我去南郊不只是为了拜访老莫。南郊还居住着一个忘年交的知音。那是外语学院的法语教授,岳父的五兄弟,我叫五叔。八十高龄的五叔是一个典型的学究,身上显现出知识分子的那种睿智和执着,无论干什么事都喜欢较真。最近也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国内没有出版商,在台湾出版。

不去评说那部小说的思想倾向,作者对人性的剖析细致入微,可能也受了法国小说的影响,故事的情节引人入胜。我用了七天时间读完,感叹八十岁老翁那种孜孜不倦的求实精神。

田教授的公寓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屋子不大,屋内的陈设稍显凌乱,儿女们不常来探望。可是,田教授的谈话依然思维清晰逻辑严谨,他说他最近正在读我的小说《寡妇村》,对书内的每一个错别字每一处不切实际的情节都做了笔记。我感动着,真难为八旬老翁能为我做出如此努力。这里没有金钱的污染没有世俗的势利,有的只是两个老人的心心相印。一晃几个小时过去,五婶张罗着要为我做饭,我起身告辞。

横穿马路,政法学院就在外语学院的对面。年少时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起步,退休时方才分出高低。相对而言老莫比我活得成功,房子、车子、还有丰裕的俸银,不像我,七十岁了还欠债累累。不过内心里感觉实在,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一辈子的至交难得。老莫亲自下楼来接我,坐电梯来到朋友十六层的公寓。眼神立马被朋友的一幅牡丹画吸引。这也许是朋友的一幅得意之作,经过精心装裱,置放在客厅电视机的旁边。找不出名词形容,谈不上文人墨客的那种自作多情。只是眼前为之一亮,感觉到整个客厅因为有了牡丹画而显得雍容华贵。老莫说得清淡,满不在意:看上了就拿走。

有时,说不上什么时候幸运向你砸来,立马把你砸晕。可是我头脑非常清醒,此刻必须明确表态,一下子把朋友逼进死角,不能让他有任何反悔的余地。我说:担心夜长梦多,我现在就要把这幅画拿走。

老莫侠肝义胆,忍痛割爱,做朋友就该这样。老莫说:我开车把这幅画送到你女儿家。

从南郊到北郊,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老莫说到做到,甚至不需要你有任何感激的表示,天下雨了,长安街烟雨朦胧,是不是有点阿尔茨海默病?竟然找不出词儿形容当时的心情。

晚上老莫设宴,不吃白不吃,欣然从命。带上老婆、孙女,还约了五叔,我一家就占了半张桌子,桂主席和作协的几个好友也赶来助兴。佳肴美酒,感受的是那种气氛,古长安醉了,灯光璀璨,闹不清是人间天上还是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