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每年过年，每家每户都提前半个多月就开始准备年货。

在那个物质缺乏的年代，大人小孩最期盼的日子就是杀年猪了。

提前订好日子，然后去请上邻居们帮忙。到日子了，杀猪匠就背上自己的工具来了。

好吃好喝养了一年的大肥猪，还在猪圈里呼呼大睡，却不知它即将迎来自己生命的尽头。

每次杀猪时，妇女儿童都躲到屋里去。

一群青壮年们一起去猪圈里把肥猪拽出来。

每家每户都提前准备好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板凳，专门杀猪用的。

也许知道自己即将被杀，肥猪还是会垂死挣扎一下，但也只是徒劳。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肥猪按在大板凳上。有些胆子大的男孩子也想去帮忙，大人们就会分猪尾巴给他们拽着。

板凳旁放着一个大大的锑盆，用来接血。

杀猪匠在猪颈下找好位置，手起刀落，一刀就让猪猪血流成河。

有些猪猪还会扯着嗓子叫一会儿，小孩们隔着门板听着，觉得它好可怜呢。（当然等猪肉端上桌时，他们就忘记可怜猪猪了，连忙大口大口吃起肉来）

等猪猪已经完全没气了，人们就用一杆气枪在猪的四肢上钻孔打气。这样做的原理是让猪皮鼓起来，以便脱毛。

然后把家里的大铁锅放在提前挖好的土坑上，烧上一锅沸水，把猪猪放进去烫。

有句名言：死猪不怕开水烫，应该就是这样来的。

厨房里老弱妇女们都在准备配菜。小孩们围在大锅旁，学着大人模样给猪扯毛。

等猪猪被打理得白白嫩嫩的，大家就把它抬到房檐下，用一个大铁钩把它挂到房子的挑梁上。

杀猪匠熟练的开膛破肚，把猪身体里每个部位都都清理好。

内脏和头全部取出后，就把猪放在木板上分成一块块的。

主人家提去抹上盐巴，腌制几天后准备做成腊肉。

厨房里的大厨们各显神通，烹饪出一道道美食。

阿玉最喜欢吃的就是酸菜血旺汤啦。

全部收拾完毕，大家就开始开餐。

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之一，主人家还会把邻居亲戚们请来吃饭。

大人们喝酒谈笑坐一桌，老弱妇女坐一桌，小孩们邀上自己的小伙伴们单独一桌。

每年每家杀猪，最少都能摆个两三桌。

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都格外团结。在这样的氛围下，饭菜也格外的可口。

有时过年杀猪，小孩们在上学不能参与。放学过后也赶快提着书包，邀上好友赶回家吃好吃的。

那时的人们虽然不富裕，却也不会在意谁在谁家吃了多少，只要端上桌，就不怕别人来吃。

年前准备年货时，每家每户都灶门大开，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每年母亲都会蒸上许多蒸锅。扣肉，洗沙，排骨，烧白等等……

常常忙到大半夜都没有蒸完。

阿玉在这个时候，晚上就不想睡觉。等母亲去休息时，她就在厨房里守着火。

等菜蒸好了，悄悄的尝尝。有时母亲第二天起来，就会发现有些盘子里的菜被挖了个小洞。

每家每户年前准备的菜品，一般都是十二碗，对应每年的十二个月。

有时蒸好的菜品，还会给邻居亲戚家抬一碗去。大家都交换自己的美食，好东西大家分享。

那时候的人们，物质基础匮乏，但精神世界却非常充足。人们之间的交往也是热情，真挚的。

新年到来，大人小孩都穿上自己的新衣服，出门串门。不过顽皮的孩子们，新衣服穿不了一上午就脏兮兮的了。

在过年时，小孩们用大人给的压岁钱，去小商店买上很多鞭炮。

一群小孩约着满山地跑。到处都是鞭炮声。

他们最喜欢去炸别人家的大白菜。那些顺路的菜地里，很多大白菜都遭了殃。

等大人去菜地里砍菜时，才发现被霍霍的白菜。由于不知道是谁弄的，也只能骂骂咧咧的回家。

有时还把鞭炮插到别人堆的雪人里，点燃，雪人就被炸得四分五裂。

大人们过年最怕的，就是一群小孩捂着耳朵对着他笑，却找不到他们鞭炮扔在哪儿。

大年初二开始，人们就要出门拜年了。背上几瓶酒，几包自家亲手装好的白糖。翻山越岭的去拜望亲戚朋友。

小孩们最喜欢出门拜年了，能吃到许多好吃的零食，有些人家还会给压岁钱。

阿玉最喜欢去外公家拜年。

那边的亲戚特别多，半个村的人都是外公舅舅的。每次去拜年都满载而归。

压岁钱在包包里都还没捂热呢，回家就被母亲搜走了。

美其名曰，母亲说是给阿玉存起来读书用。

但读书时阿玉问母亲要压岁钱时，母亲又说早就用完了。那时候的大人们都是这样忽悠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