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夭折的哥哥

我的父亲被日寇活活地打死。

我的兄长被机器活活地轧死。

我的弟弟被饿死。

我的母亲含恨被迫自杀。

剩下了六岁的我，

只好到处流浪。

今天流落到东家，

要上一碗洗锅汤；

明天站在西家大门口，

他放出一群恶狗，

咬得我手脚稀烂，

撕破了我的衣裳，

屁股胳膊露在外面，

捡了破烂麻袋，

还算好衣身上穿。

……

在《党救了我》那首诗歌中，雷锋写出了他童年时代的不幸遭遇。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阴雨”，“麻绳总从细处断”。穷人家的日子本来就难过得很，可是又偏偏祸不单行。

雷锋的哥哥雷正德所在的那家工厂，名叫“新胜机械厂”，是津市的一个姓钟的资本家开办的。

厂子里设备陈旧简陋，破烂不堪。许多工人在这里做着沉重的苦力，过着非人的生活。

雷正德长得很瘦弱，拿的是童工的工资，干的却是成年工人干的活儿。所以，只有十来岁的小正德，经常累得眼冒金星，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但他远离了家乡，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即使哭也只能偷偷地躲在没有人的地方，因为一旦被工头看见了，就会挨打挨骂，甚至被扣掉工钱。

不久，就在他们可怜的母亲在家乡走投无路的时候，雷正德在工厂里也不幸患上了“童子痨”（肺结核）。

他整天被疾病折磨得难以忍受，还要坚持上工，因此身体也就越来越虚弱了。

有一天，他在机器旁干活时，因为咳得厉害，加上疲劳过度，干着干着，就再也支持不住了。

一瞬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小正德的手和胳膊被正在旋转着的冰冷的机器给轧伤了！

鲜红的血，滴落在机器上，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小正德痛得几乎昏了过去，边哭边喊叫着：“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毕竟，他才只有十二岁啊！

可是，狠心的资本家，只知道从工人身上榨取油水，哪管工人的死活呢！

他们眼看着这个孩子的手臂已经残疾，无法再从他身上榨取什么利润了，认为留下他简直就是一个累赘，于是，他们就丧尽天良地把他赶出了厂子大门。

可怜的小正德拖着伤残的胳膊，忍着钻心的疼痛，沿路乞讨着，走了七天七夜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可是，家里也拿不出分文来给他治伤啊！

母子三个只能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家里没有钱给正德哥哥治病，而又不能不生活，无奈之下，哥哥只好又带着伤、带着病，到长沙附近的荣湾市一家印染厂去当了学徒。

无助的母亲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祈求神明的保佑上。

但神明也没有帮助这个可怜的家庭。

恶劣、沉重的劳作，加上生活的困苦和艰难，使正德哥哥的伤口和病情一天天恶化、加重，单薄的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

就在雷锋五岁那年，1946年初冬，可怜的正德哥哥，终于被病魔夺走了生命。他死的时候还只有十三岁呢！

这又一次打击，就像一把利刀，插在母亲的身上！

母亲悲恸欲绝，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的儿子再也不能苏醒过来了。

五岁的小雷锋也大声哭喊着：

“我要哥哥！我要正德哥哥啊……”

然而，哥哥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门板上，再也不能领着弟弟到村外去讨饭，到田野里去挖野菜、掘茅草根了。

母亲哭得几乎流干了眼泪。

可是，灾难还在这个家庭里继续。

刚刚掩埋了正德哥哥，不料灾祸又降临到了雷锋刚满三岁的弟弟身上。

幼小的弟弟因为吃不饱、穿不暖，突然染上了伤寒病。

不久，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就在母亲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是残酷的命运对雷锋一家的又一次打击。

一连串的灾难和不幸，使雷锋的母亲欲哭无泪，几乎绝望了。

但是，望着眼泪汪汪的小雷锋，想到死去的亲人们，母亲还是坚强地抬起了头，把命运留给她的唯一的儿子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她怕啊，怕这不公平的世道连她的这个儿子也不放过！她恨啊，恨这不公平的人间怎么会对穷苦人下如此凶狠无情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