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军情
商议完进军三魏的细节后,诸将离开中军大帐,各自散去,回营休整。
而刘群等见天色已晚,便下令全军就地安营,明日再拔营行军。
临近冬日,寒风渐起,中原大地已有了些许寒意,中军大帐内,刘群紧了紧身上衣裳,正欲和衣而睡。
帐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刘群被噪声惊醒,在起身察看的片刻之间,帐外的刘希带着两名军士闯了进来。
伴随刘希等人进来的,还有一阵寒风,刘群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其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刘希的声音。
“将军,邺城有变!”
“此乃刘平北所遣信使!”
刘希指了指身侧两名狼狈不堪的军士。
刘群抬眼望去,盯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军士问道:“邺城发生何事?”
军士答道:“羯贼石勒纠合万余贼寇,席卷三魏,我军不敌,连战连败,城池尽数为贼寇所夺!”
“如今只剩下平北将军还在邺城苦苦支撑,还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救平北将军吧!”
军士哭喊着,献出了刘演亲笔所书的求援信。
在三魏大部失陷的情况下,刘演收拢残兵于邺城坚守,而后便挑选心腹亲兵,向四方求援。
但由于不清楚刘群军的具体位置,刘演便书数封求援信,朝着冀州派了好几批求援信使,如大海捞针般,希望能找寻到刘群军。
万幸在这危急时刻,有一批求援的亲兵为了躲避石勒军,混在三魏流民队伍中,最终阴差阳错间找到了刘群军。
这才让刘群等人能得知三魏如今的局势。
刘群打开刘演的求援信,便见信中所书。
“……襄国羯人反,张诜未能镇压,以致襄国尽没于羯人手中,后石贼突袭三魏,其合三魏羯人之力,倍于我军,大军不敌,尽丧羯胡之手,独邺城一城未失……”
“……贼军欲合围邺城,形势危急,望能速发援军,以解邺城之困,三魏之危!”
刘群看罢,心中一番苦笑,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大好局面,竟因张诜一人,而全面崩盘,甚至是更加糟糕。
张诜该死,但事已至此,刘群也只能想办法解决如今的局面。
刘群将书信递给刘希后,又向求援的军士问道:“汝等离邺时,城中守备如何?至我军处又花了多久时日?”
“我等离邺至将军处,约莫花了半月,离邺时,城中新老军士五千!”军士回答道。
“半月,五千军士,邺城!”刘群在心中默默思量着。
在气势汹汹的石勒军面前,刘群都无法估量着五千军士能守住多久。
片刻后,刘群对刘希说道:“子望,速召伯盛,季武还有邵乐陵至我军帐中商讨对策!”
“诺!”
刘希领命,带着求援的军士退了下去。
刘群回到案牍前,观察着位于三魏之中的邺城。
虽说刘群未亲身在邺城,但也不用想,如今的邺城无非是被石勒军攻破,或是被石勒军重重围困这两种情况。
无论是哪种可能,刘群都必须出兵邺城,夺回三魏。
原因无他,三魏在刘群手中,刘群便能安心经营冀州和并州,壮大自身实力。
但要是石勒重新占据三魏,那么其就像是一根鱼刺牢牢地卡在并州和冀州之间,并冀两州也时刻暴露在石勒军的兵锋之下。
这样一来,刘群就要日日夜也地去提防石勒的袭扰,不得安生。
况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的道理,刘群不可能不懂。
石勒不灭于刘群来说,终究是个隐患。
在刘群看着舆图神思之时,徐光等人,也来到了刘群军帐之中。
刘群将刘演的求援信,给众人传阅后,便开口道:“石勒死灰复燃,欲重据三魏,如今已是兵临邺城,情况危急,诸君可有何良计破敌,救援邺城?!”
“羯贼不足为惧,将军予希三千骑,希为将军破之,定能生擒石勒贼子,解邺城之围!”
刘希出列,信心满满地主动请战道。
刘群抬手示意刘希暂且退下,而后说道:“石贼丧家之犬,麾下精锐也在已损失大半,如今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我实不虑之!”
“但三魏地近河洛,匈奴在侧,吾只恐匈奴趁我军与羯贼鏖战之时,趁虚而入,攻袭我军!”
“这才是我所虑之事!”
就如刘群所说,其现在是真的不担心并州军如今能不能击败石勒军。
石勒虽重新纠合兵马,重整武备,且声势浩大,看似恢复了实力。
但明眼人皆能看出来,石勒现在手底下的军队不过是一群未经历多少战事的新卒罢了,真正的百战劲卒大部分已死在远征冀州的路上和蓟城之下,根本没有剩下多少。
就算是羯人乃是游猎民族,天生就是战士,可未经训练,其在战场之上,也不过是空有蛮力的莽夫罢了,毫无配合,一遇劲敌,便不战自溃。
相比之下,拥有系统训练与组织的中原士卒就明显要比以游猎为生的胡人在作战上要强上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从秦汉,至隋唐,中原王朝始终能凭借强大的国家组织力与动员力,对北方的游牧民族进行降纬打击。
至于使九州天下一次陷入糜烂的西晋王朝,是真真切切地诠释了什么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八王之乱,虽严重消耗西晋的军事实力,但这也不代表西晋无法与反晋的胡人势力进行抗衡。
不然匈奴进攻洛阳,近在咫尺的洛阳,却需要数年时间,刘渊、刘聪父子两代人才能攻破。
归根到底还是上层的世家大族,外戚宗室肆意妄为,无能丧国,令刘渊等坐大,以致祸乱天下。
宁平城之战,便是这最直接的体现。
十万西晋军民在王衍的指挥下,如猪羊牛马一般,被仅万人的石勒军肆意射杀,直到尽数覆没,都未能有效还击。
最终十万军民因王衍的无能而为其陪葬,西晋王朝及司马家也为此而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为后人不耻与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