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仵作与稳婆
离开兰若寺，柯南琢磨了一会儿这半天搜集的线索，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如果发生了命案，警方侦破时，有一个工种是绝对少不了的：法医。
甚至于说，离开法医，有些案件就不可能侦破。
例如当年滨海市的一起大案，凶手将被害人的遗体分割后，随机扔到了全市的公共厕所内。
因为缺乏证据，无法定案。
最后硬是出动大量排污车，将全市公厕全部抽干后，集中运送到郊区一处山谷摊开，占据了足足四个足球场大小的面积，然后一众法医，在这四个足球场大的污秽之物中，仔细搜寻，最终找到多处人体残骸，从而将凶手绳之以法！
最令人感动的是，这起搜寻人体残骸的工作，是六月份的大夏天，顶着烈日酷暑完成的。
所以柯南对法医，一向是非常的尊敬，认为他们是“无影灯下的猎手”。
现在大明可没有法医，但有类似的工种，即仵作。
仵作在古代都是由地位低下的贱民担任，大抵是殓尸送葬、屠宰之家，后代禁绝参加科举考试，更不可能受过专业训练，因此无论是知识水平，还是敬业精神，绝对无法和后世的法医相提并论。
而且社会地位十分低下。
别的不说，因为仵作要经常接触死于非命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有可能是死亡多日，腐烂不堪的，仵作必须对尸体仔细查验，细细翻检蛛丝马迹，这一样，在古代就很难为人所接受。
至今南方一些地区，骂小孩子过分活跃，还叫“脚手多”，这句话原文就是“仵作脚手多”，讽刺仵作勘验尸体的过程。
但仵作到底是经常接触命案，比起普通人，那是要敏感得多，尤其是一些老仵作。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干这行的必须是人精。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否则无法立足。
《水浒传》中的团头何九叔，其实身份就是仵作。
西门庆和潘金莲合谋毒死武大郎，因为辖区内死了人，照例是要由何九叔勘验一番的。
一开始西门庆送了何九叔十两大银子，何九叔已经知道必有蹊跷。
等在众人面前开始勘验尸体时，何九叔扯开盖脸的白布，看到武大郎面皮紫黑，七窍出血，他立刻就明白了武大郎是被毒死的。
他立即决定不趟这趟浑水，大叫一声，自己咬破舌尖，口喷鲜血，跌倒在地，装作昏迷。
武大郎出殡火化那天，何九叔假装去送葬，目的是偷回了两块发黑的骨头，并将骨头和西门庆送他的银子，包好放在房里。
这两块发黑的骨头，就能证明武大郎不是死于什么心口疼，而是被砒霜毒死的。
结果等武松回到阳谷县，何九叔的准备全起了作用。
在武松拿着尖刀敬酒的同时，何九叔告诉了武松三件事：
第一，你哥哥为何被害，我不知道：小人并然不知前后因地；
第二，我是不得已接受了西门庆的贿赂，但绝非同伙，而且我也有苦衷，不敢不接那十两银子：小人从来得知道那人是个刁徒，不容小人不接；
第三，三是武大郎是被毒死的，这件事我能，而且可以作证，不但有人证，还有物证：这两块发黑的骨头，就是你哥武大郎的遗骨。
这三点说的是滴水不漏，因此何九叔才能在手持尖刀的天伤星武松面前，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如果他一开始就仗义执言，要为武大郎主持公道，怕是连武松的面都看不到，就稀里糊涂的和武大郎作伴去了。
甚至于如果这样，武松就连哥哥被谋杀的物证，那两块发黑的骨头，都拿不到！
所以说，仵作这行，专业知识未必丰富，人情世故是一定要懂的。
柯南听马大彪说起过，眼下顺义县衙有几个仵作，其中资格最老，水平最高的姓丁名雷，五十来岁，以前是杀猪的出身。
因为经历的案子多了，所以水平还算不错。
想到这，柯南对马大彪道：“马大哥，无头新娘的尸身勘验，也是老丁头做的吧？要不，我们去问问他，看有没新线索？”
马大彪挠挠头，面露难色，道：“尸身倒是勘验了，但不是老丁头干的，是李稳婆。”
柯南一听就明白了。
自己到底是个现代人，忘记了这茬儿。
古代勘验尸体，只有男尸才用仵作，女尸必须是同为女性的稳婆检查。
一方面是封建礼教，认为男女大防，死者被男性仵作勘验，十分不雅，所谓保护妇女的死后名节，“所以别男女，养廉耻也”。
其次，古代死者为妇女的命案，有相当大一部分，是为了所谓贞洁而自尽的情况，死后又由男子仵作检查尸体，会显得死者的反抗失去意义，即“守节自尽之妇，生前矢志完贞，身后男子检验，多生是非”。
尤其是孙家女儿，那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嫡亲的女儿，死了也不能让男人剥光了检查啊。
真是封建社会。人死了都不能验尸。
为了所谓名节。
柯南想到这，不禁暗暗感叹：封建礼教害死人啊---害活人就罢了，连死人都要害！
俗话说，三姑六婆。三姑是尼姑、道姑、卦姑，六婆就是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
所谓稳婆，其实就类似后世的妇产科医生，助产士。
不过，这些人因为有丰富的接生经验，所以在某些勘验女尸的场合，倒是比男性仵作更合适。
也不是所有稳婆都能胜任这个工作。
一般来说，都是岁数比较大，经验丰富的稳婆，会和官府签订长期合约，专门从事这项业务，算是接生之外的一个兼职。
马大彪说，这些兼职稳婆一年的工时银也有六两，不无小补。
要知道，这年头一个教私塾的先生，一年收入也不过十二两银子而已。
大字不识的接生婆，光靠兼职就能赚半个教书先生的薪水，已经非常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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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马大彪的带领下，直奔城东段家巷，勘验过无头新娘尸身的稳婆，就住在那。
转过一条小街。
柯南等人走进了段氏稳婆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