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门后的眼睛
面对朱尔的感激之言，奥多严厉的表情没有任何缓和。
“掌厨归掌厨，你平常的工作也不能落下。”
“没问题，佩莱特先生！”
“还有，今后你所做的菜肴的利益问题，得分配清楚，介于你使用的是我的食材、厨房、面包和啤酒，故而，每道菜我都要收取一苏的成本，之上的收益，我也要抽成一半。”
一半的收益分成，对学徒来说并不算低，但一苏的成本，朱尔和奥多都心知肚明，是绝对没有的。
不过，朱尔暂时也没有和奥多讨价还价的能力。
而且每麻婆豆腐，能得到六丹尼分成外加一到两丹尼小费的收入，放在以前的朱尔，可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美事。
所以，朱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嗯……”奥多满意地点头，“好了，大堂和后厨的收拾工作就交给你了，对了，别忘了准备明天的麻婆豆腐。”
“遵命，佩莱特先生。”
奥多说完离开，朱尔也开始自己的剩余的工作。
一边忙碌，一边回忆今天的收获。
一共有十苏的银币收入，虽然也只是达到了一个附庸农的收入水平，但对于仅仅是一名厨师学徒的朱尔而言，也算得上是个高收入了。
然而眼下他也没有什么亟需用钱的地方，真正值得高兴的，还是金手指上的收获。
将川菜名誉等级提升到“贰”之后，又获得了五点名誉度。
明明所有食客都对他的麻婆豆腐一致好评，但却并非能从每个人那里都收获名誉度。
因此朱尔怀疑存在名誉度减损机制，同一菜肴能收获的名誉度可能存在上限。
如果是这样，那么朱尔就必须尝试烹饪新的菜肴。
此外在技法上，“刀”、“火”、“勺”、“味”这四维技法上，获得了4、6、9、3点经验值。
下次烹饪的过程中，估计就有技法能够升级了。
随着技法提升，他烹饪出的食物必然会更加美味，也许能有助于他提升名誉度也说不定！
最后就是收获了菜品，白菜豆腐乳。
豆腐乳是中餐中非常著名的一道美食，各地都有关于腐乳的独特做法，且风味各异。
大致可分为三种，白方、红方、青方。
而这道白菜豆腐乳，属于腐乳中的红方，乃是四川遂宁的一道地方特色美食，自然在川菜的大类里。
正好这道菜也需要用到豆腐，所以朱尔决定，今天晚上就多做一些豆腐，用以制作腐乳。
说干就干，朱尔抛却杂念，开始制作豆腐。
第二次制作，朱尔也算上轻车熟路。
这次等待大豆泡发的过程，他无需再提心吊胆，便直接回到了房间饱饱地睡上一觉。
他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忙碌一整天了，身体异常疲惫。
等醒来后，大豆已经泡好，然后又经过几道工序，豆腐总算成型。
随后，就是烹饪麻婆豆腐。
这次他带着酒馆销售的目的，故而也多做了一点，大概够五十个人食用。
诚然，中餐还是刚出炉的时候好吃，但这个时期的西方酒馆业刚刚起步，并没有先点后做的餐饮业务，朱尔也只能入乡随俗。
“也许可以改进餐饮业？”朱尔喃喃自语。
但他很快自嘲地笑笑，这种事情，不是该他一个小小小的厨师学徒思考的。
料理好后，还剩下一些豆腐，这些是朱尔专门留下用来制作白菜豆腐乳的。
然而这些豆腐，与烹饪麻婆豆腐所用到的豆腐不同。
豆腐大致可分为两种，南豆腐和北豆腐，也称为水豆腐和老豆腐，区别主要在于含水量不同。
麻婆豆腐口感细腻，故而选用水豆腐更为合适。
但含水量过高会导致腐乳极难成型，或者导致腐乳在制作的过程中碎裂，故而要求使用老豆腐。
所以，朱尔才利用泡发的大豆，额外制作了一点老豆腐。
老豆腐制作的工艺区别不大，主要就是多了浇制、压榨这些排除水分的步骤。
豆腐乳是一道腌制菜品，故而需要时间发酵。
朱尔今天仅能完成其中的一些准备步骤，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发起豆腐。
将豆腐切成大块，然后一层豆腐一层谷草地相互堆叠，转入密闭容器。
大概十三天左右，豆腐就会发起，会散发一种独特的豆乳香气。
此外还有阴干一个坛子，以及一些白菜叶等一些工作。
不过，白菜传入欧洲已经是十九世纪的事情，故而朱尔不可能在佩莱特的厨房里找到白菜。
食材和调味品的差异，才是在十七世纪的法兰西制作中餐，最大的障碍。
没有办法，朱尔只有选择使用生菜代替。
朱尔一直干劲满满地从事自己的料理工作，看起来他算是乐在其中。
烹饪本就是一件治愈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是完全为了自己的时候。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太过专注了，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透过门缝打量自己的两双眼睛。
这两个人，乃是奥多和拉扎尔。
奥多昨天之所以告诉那位女食客，第二天也能享用到朱尔用的菜，的确有他告诉朱尔的原因，为了满足客人的要求。
然而，他一时赌气，甚至甘愿销毁厨房的所有大豆，弃米歇尔那些大豆浓汤的忠实客人的感受于不顾，可见他也并没有如他所讲的那般在乎客人的态度。
至于真正的原因，乃是另外两个。
一个，是他的佩莱特酒馆被北镇的罗格朗酒馆夺去了人气，他亟需一道特色菜肴，来夺回他的酒馆在凡尔赛镇上的地位。
另一个，则是出于嫉妒。
他不甘心他从未指导过的学徒，竟然能烹饪出一道反响远超自己以往巅峰的菜肴，故而，想要将这道菜的做法拿到手。
作为师父，且奥多还是个好面子的势利眼，是绝不会拉下脸向自己的学徒请教的。
所以剩下的途径，就只有偷了。
但要是朱尔不再烹饪这道菜肴，他便无从得手了，故而才同意朱尔使用他的厨房。
“他的动作还真是有模有样，”拉扎尔望着朱尔的背影，羡慕地说，“比我好多了，舅舅，你是不是偷偷教过他做菜？”
“怎么可能，我只是将他当成干杂活的下人，压根就没有打算教他，”奥多斜眼而道。
“那他是怎么能做出人人都叫好的菜，而且你闻闻，嗯~！还真是香啊！”
“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烹饪就是食材和调料的排列组合，他不过是运气好，用我的材料，找到了一份美味的配方。”
“原来如此，”拉扎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过，舅舅，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就让我看看而已吗？其实我还想再睡会儿呢！”
“你这个懒鬼，就知道睡觉，”奥多忍不住用了踢了一脚拉扎尔的屁股，“我都尝试教了你几道菜，你到现在一道都没有彻底学会，还只知道睡觉。”
“其实我觉得还行，只是没有给我证明的机会而已，如果你给我一个兰波特一样的机会，我想我会让来酒馆的客人不吃到撑绝不离开。”
“你可真是一个善于自信的人啊，”奥多冷冷地讽刺道，“听着，机会我可以给你，不过，你需要先替我做一件事情。”
“真的？什么事？”
“替我弄到朱尔那道麻婆豆腐的菜谱。”
“怎么弄？”
“看他怎么烹饪的，用了什么食材，放了什么调料，步骤又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
“我在身边他可能会有所防范，但仅靠一条门缝可什么也看不明白，所以我需要一个能接近他的人。”
“咦？那我又要怎么接近他？”
“很简单，从明天开始，你同他一起起床，然后去厨房里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