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事后
永康镇
镇子上一处茶馆之内。
茶馆的墙上挂着一些字画和名人手书题跋，显得颇具书卷气息。
在房间中央是一台火炉，炉子上还放置着黑色铁壶。
而陆瑾一行四人坐在二楼靠近楼台的红木桌前。
“那村长也太不识抬举了，我们明明救了他们。
不仅连声谢谢都没说，还把我们当成了瘟神。”
李慕玄端着茶碗，一脸不忿的说着。
明明昨天晚上他们历经生死，好不容易才把敌人干掉。
结果那村长一醒过来居然直接把他们赶走了。
这行侠仗义行的实在是太憋屈了。
“确实。”
郑子布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他和叔叔为了保护村民。
用安神符让他们睡在地洞里，直到昨晚他们解决那妖魔才放出来。
没想到这些村民醒来干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让他们走。
这真是……
“师兄，你不生气吗？”
李慕玄端起茶碗狠狠的喝了一口，接着看向了悠然品茶的陆瑾。
他这师兄的形态也太好了……
“你干这事是为了村民的感谢吗？”
陆瑾笑了笑，看向了李慕玄。
“自然不是，但再怎么说我们好歹也救了他们吧？”
李慕玄听到这话也是一愣，沉思了一会。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做这事最开始并没想这么多。
“事有两面，从你我的角度来看或许是如此。
但对于那些村民来说可就未必了。”
陆瑾说着，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这又是为啥啊，师兄？”
李慕玄一脸不解的问道。
郑子布闻言也好奇的看了过来，他也没明白他这发小的意思。
明明是他们击败了那些害了村民的人啊？
“因为不管是我们，还是昨晚我们打杀的那些人。
对村民来说都是与他们不同，会带来麻烦的异类。”
陆瑾解释道，就像原著中张怀义对着张楚岚说的一样。
这个世间的芸芸众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跟自己太过不一样的人。
你太坏，他们会灭你，踩你；
你太好或太强，他们会打压你，疏远你；
所以江湖上活得最逍遥的，往往是那些把自己伪装得和其他人差不多的人。
“可……我们是在除魔卫道，保护他们啊？”
李慕玄喃喃道，他们只是在降妖除魔而已。
又怎么会给村民带来麻烦呢？
“因为咱们太强了，比那些一念能决定他们生死的恶人还要强。
昨日我们能因一时的善念救下他们，明日也可能因为一时的恶念让他们妻离子散。
这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们有没有这个心思，而是有没有这个能力。”
陆瑾缓缓说道。
“这……”
李慕玄一愣，他大概明白师兄说的意思。
就像一个人想踩死路边的蚂蚁，另一个人善心大发想阻止。
最后两人大打出手，但战斗的余波还是弄死了一些蚂蚁。
那对这些蚂蚁来说，会感谢那个救他们的人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
“是是是……论大道理我是说不过你。
那师兄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嘛~”
李慕玄说完，端起茶碗，将嘴埋进了茶碗里，咕嘟咕嘟的吐泡。
他今早本来就很郁闷了，结果现在听他这师兄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他是救还是不救呢？
“哈哈！以圣求己，以凡视人。
我们无法改变别人的看法，也无法将自己的看法强加给别人。
所以所作所为无愧自己的心便好。”
陆瑾笑了笑，这世间的道理就是这般。
虽然说出来简单，但真到了要做起来的时候确实千难万难。
但这修行的乐趣却就在此间。
“师兄哎~您这话说得可越来越像师父了。
咱们可是同龄人，能不能别那么老成啊！！
在这么下去，别人以后都得叫你前辈了。”
李慕玄颇为无奈的说道，都同吃同住了这些年了。
他这个师兄倒是越发老成持重。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他这个师兄十来岁的身躯里装的是一个老头的灵魂。
所谓相由心生，难怪年纪轻轻的就白了头发。
他可做不到这般，毕竟这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咳~”
陆瑾听得这话，没好气的看了他师弟一眼。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心理年龄都有五六十岁了。
“哈哈！确实如慕玄师侄所说，陆瑾师侄少了几分少年意气。
但这份稳重却更加难得啊~”
林洪赞叹的说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有着这种感悟还有心态，当真是难能可贵啊~
若非此前已经知道这孩子才14，5岁。
他甚至怀疑这是哪个修行有成的大修士了。
真不知道大盈仙人是如何教的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
看来日后还得找这位仙人交流一下才行。
“前辈谬赞了。”
陆瑾说道。
“不过这次多亏了陆瑾师侄识破那倭寇的伎俩。
否则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啊~”
林洪心有余悸的说着，听着这孩子说了那式神的原理之后。
他才明白他的北斗神咒为什么没能直接灭掉那个妖魔。
对方的手段，是借不漏武者的躯体，孕育出那把天丛云剑。
然后再以名为大和武尊的式神驾驭此剑。
那七星续命之法，只是为了加速孕育剑的过程。
毕竟根据东瀛神话，此剑是在大蛇死后才孕育而出的。
但不得不承认，这东瀛阴阳师在术上的造诣确实高深。
居然能设计出如此复杂的术法……
“前辈不必妄自菲薄，这东瀛的阴阳道传自我先秦阴阳家。
经过演变，又杂糅了一些密宗和神道教的东西。
后又一直侍奉那东瀛皇室，自然在术上钻研颇深。
前辈这也只是一时不查，才着了道。”
陆瑾缓缓说着，这东瀛阴阳师和他们这边的道士不同。
因为侍奉皇室，是能够通过这阴阳术来谋取富贵，加官进爵的。
对于阴阳师来说，术法的厉害程度才是放在首位的。
所以他们才会在保持本身阴阳家的基础上，又杂糅进了一些其他流派的东西，甚至还弄出了式神这种奇淫巧技。
突出的就是一个怎么厉害怎么来。
而他们这边的道士更加远离世俗，更加注重的是自身性命的修为。
因此就算林前辈修为比那个阴阳师高深，一个不慎还是差点着了道。
但这并不是他们道法不行，就像老天师说的，复杂的不一定好用。
就像那式神，只要能破坏核心，这一下就不行了。
“话虽如此，若是年轻弟子遇到这等伎俩，怕是危险了。”
林洪摇了摇头，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他这样的道行都差点糟了道。
若是各门派经验尚浅的年轻弟子遇到这倭寇。
岂不是凶多吉少？
毕竟这倭寇的阴阳师居然已经深入此等腹地。
“这倒也是。”
陆瑾沉吟着说道，按照原著的说法。
各门派这一代的弟子大多都死在了战场之上。
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研究下倭寇那边的异人手段。
然后整理成册，最好每个正道弟子人手一本。
“对了，不知道前辈接下来做何打算？”
陆瑾回过神来，又看向了林洪。
此间事了，他们也该出发了。
毕竟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回家给老爷子祝寿的。
“我已经通知门内，可能还得在此处待个几日。
二位师侄可以先行一步，我有子布师侄陪着，倒也无碍。
想来应该赶得上陆老太爷的寿诞。”
林洪笑了笑，他现在这情况还得好好修养几日。
所以还得让他这子布师侄在这里陪他几日，等到门内其他人过来。
不过算算时日，应该还是能赶上老太爷寿宴的。
“好，那我就在家里恭候两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