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牛鬼蛇神轮番登台
姚家巷最近非常热闹，试图探寻消息者，寻找衡宇破案者，原本偏安一隅的三角地带，仿佛一夜之间喧嚣起来。间接给乡里带来大量营生，以陈记包子铺为例，每天忙的头脚不沾地。
衡宇召集警员来包子铺开会，没打算去宁海看守所查案。张小宝这三天过得那叫提心吊胆，找不到衡宇能找到他，轮番轰炸，疲于应付，可谓身心交瘁。
见到衡宇汇报工作之余，小小抱怨一番，“衡队，三天，就三天！找属下麻烦获取消息者不下百人，被折腾的晚上睡觉都提心吊胆，您可害苦了属下。”
面对抱怨衡宇笑笑，拍了拍他胳膊，“那话怎么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受点委屈怎能见彩虹。放心，等案子结了，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张小宝苦笑：“衡队，您饶了我吧，还是赶紧把案子结了，吃口安乐饭属下知足。”
“没出息。”
衡宇跨步来到河边，特意让人摆了张八仙醉，放在柳树底下。示意其端坐，自己取出香烟眯着眼点火功夫，随口询问：“都有谁找过你？说点上桌面的。”
“是是是。”说起这個张小宝又变得生龙活虎，神情激动开始介绍：“衡队，秦淮分局那些长官先不说，总局督察室，警务厅办公室；调查处、特务处，宁海看守所，各类小报主编，不下三十人轮番登场。威胁、恐吓、探寻、申饬脸色各异。还有许多藏头露尾的鼠辈，在家门口闲转，属下算见景了。”
“呵呵，看来都很着急。”
张小宝真是服了，面对如此压力居然还能谈笑风生，真是心大。“衡队，要不赶紧启程宁海看守所？这会估计敞开大门等着您去呢，案子快点结束，都省心。”
省心…
他就怕省心。
“去宁海？请我去也不去，等着吧，有着急的。”话刚说完远远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奔袭而来，车后尘土飞扬，跟被狗撵了一样。
衡宇眯起眼打量，张小宝也寻声望去，惊叫：“坏了。衡队，总局督查室的车，怕是来找事，怎么办？”
“凉拌！”
“去，安排人隔离出空间，不要吓到来吃饭的顾客。”这会正是饭点，平时还算清净，这会都掐着包子远远看热闹，人满为患。
“是！”
张小宝安排警员站岗，并安抚民众正常吃喝。把黑色汽车逼停在远处，车辆熄火下来三個身着警服，头盔上标注督察的警员，眼神不善瞪视拦车警员。
“你们长官呢！”
顶头上司嘛，比特务处直接些，震慑力足够。
警员指了指河边喝茶的衡宇，“衡队在喝茶。”
“哼，好大的排场。”
话闭，带着两名警员直奔衡宇而去。等来到跟前站定审视，拉着脸语气不善：“你是衡宇，处理宁海看守所案件负责人？”
衡宇笑笑：“正是鄙人，不知有何见教？”
“哼，案子发生三天，为何至今没有结案！你身为督办长官三天不露面，这是渎职，懈怠！浪费党国资源，你要如何说？”
衡宇懒得跟他废话，“要不你来，或者干脆把我撤职查办？想怎样按照你心里想的办，我绝对配合。”他明白，这些都是收了钱来吓唬他，让其尽快结案的狗腿。
“你！”
谁能想到衡宇不按套路出牌，这会你不应该担惊受怕，保证快点结案，给上面一個交代吗？
“我怎么了？要配合完全配合，不知哪里还不满意。”
“哼！”
“我来是催促你尽快结案，不能懈怠拖延，案件已经引起不良影响，上峰都在等待结案陈词，来公示民众。”
衡宇眯着眼静静吸烟，也不去看他，就那么翘腿端坐。旁边张小宝双腿都打颤，内心真是佩服衡宇胆大包天。
“知道了。”
“破案需要心情愉悦，否则会影响进度，诸位请回吧。”衡宇平静念叨一句，懒得跟其扯皮，狗腿子能有啥好人。
“你！好好好，给你一天时间，如果在没有结果，到时候请你到局里说话。”
“走！”三人风风火火来，两句话让衡宇给噎跑了。
他刚走接连来了五波人，各個部门只要能插手的都来恐吓催促一番，都被其轻飘飘打发走，谁耍横来一句“要不你来破案”保管吓跑。
赶走苍蝇终于上大餐了。
远处浩浩荡荡汽车、边三轮，自行车，横冲直撞停在包子铺门前，根本没管巡警指挥交通。
中山装，戴礼帽，腰间配枪，短发精干，令行禁止，眼神锐利。十几人气场把民众吓得脸色苍白，邻里担忧衡宇安全，却也不敢出来多问。
下属拽开后车门，雷震雨踩着锃亮皮鞋，一袭笔挺军装，大背头打理的一丝不苟。眼神倨傲般扫视，神情些许嫌弃周围环境，虽是紧挨着秦淮河，但河滩上垃圾遍地，周围皆是粗布衣衫的民众，臭气与燥热袭来，让人很不舒服。
他不想来，这种小事出面太掉价。奈何褚颉下令尽快处理，把事情影响压到最低，否则宁海看守所要易主，且会对调查处形象产生影响，让上峰不满。
“谁是长官！”
衡宇远远看清，差点笑喷。雷震雨跟他可谓新仇旧恨，倘若让其知道是自己骂他一通，还抢走两本密码本，估计能吐血三升，当场下令把他绑了。
毕竟是长官，且身份不同，不能在像面对警察那般无礼，小心背后打你黑枪。
除了声音怕被听出，其余没啥可担心。起身之际开始调节嗓音，稍微改变一番应该不会被联想到一起。
“卑职衡宇，秦淮治安中队长，不知长官莅临有何指教。”声音变得粗哑些许，区别有，但不注意很难联想到一起。
雷震雨皱眉扫视他，总感觉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恩，衡宇是吧！听说宁海看守所案子有你负责侦办，查的如何了，有没有方向？”
衡宇做出邀请姿态，请雷震雨到桌前详谈。雷震雨硬着头皮走了几步，不时低头看看锃亮皮鞋被尘土沾染，心中甚是不悦。其余人远远散开，站的角度隐隐把雷震雨包围在其中，隔离警察与民众，各個眼神警惕扫视周围。其专业，可非警察能比，吓得张小宝挥手把警员安排到包子铺一侧站岗，自己远远站在衡宇身后，装聋作哑，心脏不争气怦怦乱跳，雷震雨气场太强，知道来了大佛。
衡宇给其沏茶，看他一副嫌弃模样也是懒得请。“不知长官如何称呼，特意登门有何指教，但说无妨，卑职定当效力。”
雷震雨瞥他一眼，心中诧异，这小子看似恭敬实则气息沉闷，面对自己应对自如，没有诚惶诚恐的害怕神情。根据他阅人无数经验推断，此子要么傻，要么背景通天，可有背景谁会接这活？那就是真有本事了！
“衡宇是吧，我也不跟你废话。宁海看守所是调查处背后管理，此案党国上下备受关注。影响要降低，案情要合理，今天结案，没问题吧？”雷震雨语气清冷说完，没有商量，只有夹枪带棒的命令口吻。
来了，来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衡宇沉吟道：“长官如何保证事后特务处不追究？卑职职位低，却想活着。两全其美卑职喜闻乐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卑职没把握。”看了看周围：“姚家巷是我出生的地方，邻里和睦，刚有点出息，却被上下联手压迫至此。本想推辞，奈何人微言轻，接下后本想快刀斩乱麻结束此案，谁知宁海看守所连门口都不让进。”
“此事上下关注，金陵日报掺和多以特务处背后伸手造成结果。卑职深知此事牵扯甚大，只好找地方躲起来，好推脱，心想偌大党国警力数万，总该不会缺了卑职就不转了。可惜，事实证明卑职想的太美，难以割舍并非对卑职能力赞誉，其目的想必长官能体谅，”
“眼下长官来此，本该听令即可结案，奈何卑职有邻里要照顾，有家人需赡养，鱼死网破的事卑职不愿意干，逼到走投无路总要搏一搏。”看向雷震雨：“长官觉得卑职该如何自处？”
雷震雨听完衡宇复述，眼睛不自觉眯起来，郑重打量起衡宇。好小子，说话有理有据，进退有度，即表明难处，又点明出处。即回答了他的问题，又隐隐有威胁之意，让人难以忽略，当做普通小兵来对待。
雷震雨笑了，“你很不错，将来若有机会可到调查处效力。”这算对衡宇生出爱才之意，“案子要办，怎么办我不能告诉你，干脆说说你想怎样交差吧。”
“多谢长官抬爱。”衡宇先表示感谢，可惜两人终究不是一路人。沉吟道：“既然长官开口，卑职就提点不成熟的建议，对错有长官斧正。”
“案子到了这种地步，首先要给上峰一個交代。调查处实管宁海看守所，却总有关照不到之处，卑职理解，多数人也理解。可上峰看问题角度卑职不敢揣测，只是一家之言，总该要先确定调查处对党国态度，倘若一味包庇，卑职死不足惜，调查处可能会遭到上峰诟病，今天不说总有机会说，今天不办找到机会就办。”
“为此，调查处把直管宁海看守所的人交出来，相信上峰会看到长官态度。宁海看守所典狱长屠天明，深受党国培养多年，却监管不严，伙同贼寇营救红党人员，事后更被杀人灭口，此举有栽赃陷害调查处嫌疑。目的引起特务处与调查处双方争斗，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屠天明身份有待商榷，是忠是奸审了才知道。至于那些参与者，主谋抓捕审讯，听令者逐出党国队伍。”
“调查处拿出诚意来，上峰满意基础上特务处也无话可说，总不能告刁状，无理取闹。屠天明被捕后党国舆论会正面宣传，类似谁敢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违法犯罪，不管身份是何，有何功绩，党国秉持司法公正，一视同仁的原则将其拿下惩处，赢取民众赞誉基础上消除此次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上下一心，党国之幸。”
“对于卑职来说，抓了罪魁祸首，释放从犯而不强究，交差升职皆大欢喜。更能体现党国从上到下一派和谐之风，其影响足够在国内甚至外国媒体上有一番赞美之词。”
雷震雨听完他一番论调，摸烟的手不自觉停顿，心中大为改观对其态度。好小子，果然是個人才，思虑周密，张弛有度。即保住党国颜面，又表明了调查处态度，亦对特务处有了交代，更保证了自身不被牵连到，且步步高升。
真不简单，此子稍加培养定是党国栋梁之才。喜欢归喜欢，可让调查处交出直管长官，那就是要把一個上尉组长交出去，对调查处颜面上有所折损。
语调平和询问：“有没有办法把调查处摘出来，不受到损失前提下让上峰满意，且能让特务处闭嘴？”
“这个……”
衡宇皱眉思考片刻，沉吟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怕长官觉得不值，且损失有些大。”
“哦，说说看。”雷震雨掏出烟主动递给他一支，衡宇慌忙起身给点上，自己却没点，放在桌上，低声回复：“这事想要脱离干系，只能把宁海看守所丢掉，而且要丢给特务处。特务处拿了东西总该不会在追究，且要主动承担这份责任。只要特务处出面澄清，逃跑的两人并非红党，而是刑满释放，遭到仇人报复才死掉。”
“这样调查处不用牺牲任何人，对上峰也表明态度，烫手山芋一丢，今后再多的事也跟调查处没关系，这次风波自然也就过去了。”
“卑职只要拿下屠天明交差即可，特务处不追究可以马上结案，至于怎么死的，为什么死慢慢查，总归有办法。”
雷震雨听完皱眉吸着烟，没说赞成，也没说不赞成。脑海里胡思乱想，一支烟抽完看了衡宇一眼，起身道：“事关重大，等上峰决定后我找人通知你。另外，你要是觉得在警局不爽，可以到调查处找我，我叫雷震雨，会保你一世荣华。”说完跨步走向汽车，很快车辆跟一帮特务消失在街尾。
衡宇站在路边把人送走，也长舒口气。雷震雨指定回去汇报，就看他要牺牲一個人来保住宁海看守所，还是丢弃看守所保人了。
案子关键在特务处。特务处不追究一切迎刃而解，追究就要想办法摆平，总要牺牲点东西。
见了调查处就没必要在见其他人，把张小宝喊过来安排：“一队去屠天明家周围巡视，二队去屠畑家，三队去宁海看守所门口。记住，只观察莫要动手，谁问只管回答不知道，等待命令。”
“是！”
张小宝这会对衡宇敬仰如涛涛江水，面对调查处长官没尿裤子，居然还侃侃而谈。临走雷震雨那话他听的明白，分明要提携衡宇，只要一句话，摇身一变成为自己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他要紧跟衡宇脚步，能不能发达就看自身选择了。
安排好一切衡宇跟邻里打了声招呼，回家转了圈发现虞楠并不在家，室内也没啥变化，好奇她整天忙什么。
正打算回警局看看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院门外。衡宇好奇探视，不知谁又来给他上课。
恩？
只见一袭褂裙，扎着一根冲天辫的吉田雅美从车里走出来。心话来的够快，查的够仔细，看来身份指定不简单。
衡宇笑吟吟出门，打趣道：“吆，这不雅美小姐姐嘛，莅临寒舍约我逛街还是看电影？”
呸，臭流氓！
吉田雅美心里咒骂一句，跨步走进院子，扫视一圈后嫌弃道：“你就住这狗窝？有钱不花等着长毛呀！”
“呵呵，我准备攒嫁妆，找個富婆嫁了。雅美，你家境可还优渥？”
吉田雅美凶巴巴瞪他一眼，“跟我走吧，我家小姐要见你。”
“你家小姐……哦，你说舞阳啊，我跟她没啥好谈的，更喜欢跟你谈。”
吉田雅美暗骂，就知道对自己图谋不轨，没好气道：“跟我走，想谈多久谈多久。”
衡宇坐上车，吉田雅美亲自开车，把他拉倒九华山下一栋二层别墅里，据他观察此处距离日本领事馆不远了。
这地方可都是国党高层居住之所，周围警戒十分严格，再走上千米就到玄武湖，环境优美，修身养性的绝佳之处。
衡宇下车后，就见孙舞阳一袭红色旗袍，手执团扇，一步三摇从屋里出来，笑吟吟跟其打招呼：“衡警官，我们又见面了。”
“能得舞阳姑娘召见，衡某荣幸之至。”两人假模假式客气一番，来到院内池水边饮茶。
“不知舞阳姑娘召见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吉田雅美抱着一個精致的檀香小木盒，放在桌上打开，一道刺眼光芒差点晃瞎衡宇那双狗眼。
等看清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