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块碎布
不下二十次刺杀都能顺利躲过，且刺客刺杀成功率极高，还能毫发无损，那么，这人要么是天命之子，要么这人在撒谎。
天命之子，在这个时期，只有秦王嬴政。
那么，那张县令很可能就是在撒谎！
如果是在撒谎，又为什么要撒谎？
什么是刺客？蒙彰在心中自问。
让敌人保持猜疑，活在恐惧中，方为刺客诡道也。
蒙彰对于张县令的猜疑，在心中开始生根发芽。
但因那张县令也是秦人的身份，无法真正有效确定。
他还需要一段时间，去查一查这张县令。
若要查那张县令，他该从何下手呢？
对了，灭国之仇！
就从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秦人着手查。
回想了一圈认识的人后，他觉得要查一个县令，靠他自己，是不可能的，由此，他想到了一个人——王贲。
王贲的阿父是王翦——秦国大将军，家世显赫，地位极高。
若要王贲帮忙，只能从王戟入手，然后让王戟帮忙请求王贲查一查张县令。
可是，他该如何联系王戟呢？
如今，王戟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了，也不知他究竟在颍川郡何处？
若是王贲查后，那张县令确实没问题，又该当如何？
唉......
白昼转夜。
可白云还留恋着长空，不愿离去。
蒙彰一到夜里，放下手中事情，直奔魏谋五人所在的那个屋子里。
至于方季五人所在屋子，就在他们隔壁。
两个屋子挨得很近。
夜至人眠，本是规律使然。
但今夜，蒙彰及其麾下十人，全然没了睡意。
毕竟，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因为睡觉被刺杀。
他们不想被那些刺客杀掉，想睡又不敢睡。
蒙彰屋中，五人围坐一团。
“什长，你说，这些刺客跟老鼠似的，一直躲在暗处，难道我们以后为了防止被他们刺杀，一直像这般都不睡了吗？”程文心中对那些刺客颇有怨言。
蒙彰默然。
其余人也缄口不言。
这个问题，所有人心中都存有。
郏县不治，或与刺客有关，试问人人自危，又如何能治？
这个道理，大家心中有如明镜。
蒙彰倏忽间抬头，他扫了一眼众人，见众人心情有些郁郁，便出声道：“刺客之事，我会尽快查出他们。”
“可是，什长，你要如何查呢？”罗年接话，目光凝重。
蒙彰面色一滞。
其余人见此，纷纷不语。
这个事情，那县令都查不出来。
他们心想：什长，恐怕也查不出来，而是在说好话宽慰他们吧？
蒙彰有些想王戟了。
刚有头绪，却苦于身份低，没办法查，这是囿于这个时代的局限。
他如今也没办法改变。
目前，他只能借着他人之力从中斡旋。
这一刻，蒙彰心中情不自禁地升起了掌权的野心。
先破了眼前困境再说。蒙彰忽地冷静下来心想。
“什长，我想如厕。”吴迁忽然道。
一时间，屋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吴迁。
蒙彰思索须臾，“为防止不测，大家都一起陪着吴迁。”
众人闻言，心中一松。
他们在吴迁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心里也在担忧，若是换作他们如厕，难道就只能憋着？
好在，蒙彰的话中并无此意。
于是，众人起身，陪着吴迁走出屋外。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隔壁屋方季的注意，都出门来望。
方季等人看到蒙彰几人都在，如释重负，问明缘由后，都表示愿意陪着吴迁。
吴迁如厕时，四周被蒙彰等人围着，所有人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不敢大意。
如厕屋子四边，各点了一盏油膏灯，四周顿时看得通明。
毕竟，那刺客有趁人如厕时刺杀的前例。
忽然。
吴迁大叫一声，吓了蒙彰等人一跳，都以为吴迁遇害，纷纷捏着鼻子推门往里头探去。
吴迁面色大囧。
“你不没事吗？你鬼叫什么？差点吓死我们了！”吴骚不满地看着吴迁。
吴迁:“刚刚我蹲着时，头上突然多了块布，我还以为……”
吴迁说到这里时，面色通红。
“布？什么布？”蒙彰问。
吴迁将手中的布递给了蒙彰，蒙彰接过。
“你们可否转身？你们这样看着我，我还怎么如厕？”吴迁说完就将门重重地带上。
蒙彰借着油膏灯的光，仔细打量这块布。
魏谋也将头凑了过来，斜着身子望去。
须臾。
“什长，这块绿色碎布，我看着有些熟悉。”魏谋皱眉。
“熟悉？这不就是一块比较好的布吗？一般有身份的人穿的。”吴骚暼了一眼插嘴道。
“魏谋，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看着有些熟悉。”罗年拧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魏谋，罗年，你们不觉得这块碎布，和张县令白天身上那件的很像吗？”程文将大而圆的头凑了过来，接话道。
话音刚落，蒙彰、魏谋、罗年纷纷面色一变，吴骚紧接着也是感到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吧？”吴骚舌头突然有些打结。
“你们是不是都想到了什么？”罗年目露惊恐。
程文:“这吴迁如厕的屋子，可是有一个县尉名高的人死在这里面的，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刺客杀那县尉高时，县尉高临死反扑，从那刺客身上撕开一块布，然后藏在那如厕屋子墙壁的一处。”
魏谋:“而吴迁如厕时，那布恰好掉落在吴迁头上，可谓天意使然。”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蒙彰对于那张县令的怀疑更深了。
蒙彰皱眉不语。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接下来，他们都不敢往下继续深想。
刺客，真的与张县令有关吗？
张县令姓张？韩国贵族张良族人？蒙彰心中不由地联想道。
可是，白日所见张县令，是一个对大秦颇为自豪的人，难道他感觉错了？
此外，那三份被魏谋所发现的文书，又是谁留下的？
似乎有人在引导他往张县令的方向去想？
蒙彰见众人被吓住的模样，出言道：“事情还未查明，暂时不要急下定论。这块碎布只是和张县令的那件相似，万一郏县其他人也有穿这种，岂不是误解了张县令？”
“莫非什长有什么新的发现？”吴骚捋了捋青黄色胡须，眼睛贼亮。
蒙彰摇头，“有些事情还未想通。”
“魏谋，你们这一伍明日去打听下郏县前几任县丞，那些刺客究竟是不是与张县令有关，或许从那几任县丞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蒙彰补充道。
“唯！”魏谋点头。
等吴迁如厕完后，众人回屋，躺在床上，纷纷默默无言，都没有闭眼。
他们担心这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
这一夜，众人觉得极其漫长。
等天一亮时，蒙彰及其麾下十人，纷纷憋了一肚子的气。
一夜未睡，只觉头昏脑涨。
“什长，长此以往，我担心我们还未看到刺客，我们就先倒下了。”吴骚打着呵欠，神情疲惫。
“这样下去绝不行！”蒙彰一手拍在门上，目中寒星闪烁。
“魏谋，你那一伍，就前去寻找前几任县丞，问他们一些事情。记住了，你将所问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到时候回来时，带给我看。”
“还有，天黑时，一定要返回尉舍。”
听到蒙彰的话，魏谋、吴迁等人回道：“唯！”
目送着他们离去，蒙彰又看向方季等人，“你们，就留在尉舍那处理政务的那间屋子，今日我都会在那里。”
“唯！”方季等人应道。
就在这时，尉舍外，罗风来了。
蒙彰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