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忘不掉的她
“方才听唐文讲了，你小子拿那么东西来干嘛！”王姨似气非笑的说道。
“没事，王姨若是不嫌弃我的话，以后我常来做客。”我的话说完，唐文冲我翻了一个白眼端起菜便要从厨房出去。
“唐文，去帮你爸和暖阳冲杯蜂蜜水。”王姨将我顺势也推了出去。
“蜂蜜放在哪里，我帮你去拿。”
唐文看了看我，冷漠的答道：“在二楼靠左的房间桌子上。”
我小跑上了楼，一眼望去，这里视野开阔，站在阳台上能够眺望到远处的都江堰。
和那时亮时不亮的灯牌，在夜空中闪耀光芒。
在冷风的吹动下，窗帘随意飘动着，将月光遮挡又迎进，树影投射在白墙若隐若现，我趴在围栏上，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烟，点上一根，在烟雾缭绕中，思绪被拉得越来越长……
得知患癌消息的我情绪显得异常平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甚至有一种解脱之感，我想——应该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时光，可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拳，把我从美梦中揍醒。
我的人生并没有因患癌而变得有所不同，依旧如此。
就让我坠落，我太过火，一个人沉默。
远处的广告牌亮起，我掐灭了烟头，转身向着漆黑的房间走去。
灯一亮，我便看见了铺整得十分整齐的绒毛被，地上还摆放着一个半开着的行李箱，我四处打量着蜂蜜罐的存放之处，很快，便将视线锁定在了另一边的桌子上。
我小心地迈过摆放于过道中央的行李箱，伸手去够蜂蜜罐，拿到后我下意识的就回头迈出步子，一脚踢在箱子上，一个踉跄，急忙把蜂蜜罐护在怀中，整个人却一下栽倒在地。
而半开着的行李箱在惯性的作用下，被我给翘翻了，衣物散了一地。
顾不上疼痛，爬起后将罐子放在一旁的地上，确定不会再出什么意外，我半跪在地上收拾起了凌乱的衣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沉默不语，冷漠的脸庞散发出丝丝寒意，“你拿着我的衣物要干嘛？”
“我可以解释，方才我拿蜂蜜罐时……”看到她那张冰冷的脸我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误会已经产生，再多的解释最终都会变成掩饰。
我缓慢在她面前站了起来，叹息一声，将地上的蜂蜜罐递了过去，随即落寞的走到阳台，又点燃了一根烟吸起。
冷风袭来，我趴在围栏上自嘲的笑着，没有出声，仅仅只是内心的一份自嘲，于是对着自己冷哼几声，没有再想其它，抬头望向天边，火红色的云又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而在团簇的云朵间，飘着一只粉色风筝，随风漂流，自由的翱翔于天空。
烟雾散去，她已经来到了我的身旁。
“你不对我作……”
“对不起！”我打断道。
倒不是不想解释，只是，已经没必要了！
唐文没有因为我的打断而变得生气，只是接着道：“大可不必，我没有要追责你的意思。”
“哦！那再好不过了！”我不想再聊这件事情，于是随意应答着，将口中的烟抽出，呼出一抹烟圈，在这烟圈之中，是一轮明月。
唐文厌恶的往后退去，躲避着烟雾的侵入，冷冷地说道：“把烟灭了！”
我刚想发怒，却发现这不是在自己家，于是掐灭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很烦躁，很是烦躁。
一旁的唐文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自顾自的下了楼，我则紧随其后。
王姨同唐叔坐在一侧，我与唐文相对而坐，菜品丰富，都是家常菜，很诱人，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没了胃口。
于是在与唐叔一阵夸夸其谈后，烈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在大家碰杯后我夹起一块红烧肉入口，香甜软糯，我端起酒杯又浅喝了一口，正欲起身前去如厕，唐叔开了口：“暖阳啊！你今年多少岁了，有买车的打算吗？”
唐叔脸上平静，送了一口菜进嘴后再次道：“如果要买车还是早作打算的好，有车的话出行会方便许多！”
我不做思考的脱口而出了一句暂时还没有，将这个话题给终结掉，唐叔脸上露出不悦，但还是同我又碰了一杯。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一下厕所！”说完，我便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那个……卫生间没有纸了，我给送去。”唐文在我离桌后第一时间跑去拿纸，又急忙追赶上我的脚步，在二楼的卫生间门前对我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将推门的动作停下，“你还会请人帮忙？”
“你……不愿意就算了！”她说完，立刻又补充道：“我可以先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
我假装犹豫了片刻，“说吧！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我之前问老唐要了一笔钱搞实验，跟他说是帮男朋友了！”唐文将头低了下去。
“实验呢？搞得怎么样了？”
唐文：“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撒谎吗？”
“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总是自我折磨，我对你的事可不关心。”
唐文：“好吧！”
唐文：“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需要假扮成我男友的朋友，应付一下！”
……
“没问题，但我需要了解他的更多，以便待会儿唐叔问起来，我能显得更加从容。”
此刻的我头脑异常清醒，似乎懂了唐叔方才对我所问的关于高性能工程塑料问题，大概是一场误会罢了！
唐文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抬头对我道：“他姓李，在一家小型企业上班，我跟他是在大学实习期间认识的。”
“没了？”我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打动眼前这张冰冷的脸。
“你只用帮忙应付一下就好！”唐文说完，将纸递给了我后转身下了楼。
……
吃完了这顿饭，已经是十点后，我和唐文互换了微信，在迷迷糊糊中我将自己绊倒在了沙发上，在唐叔的搀扶下，我们一同栽倒在了沙发，唐叔嘴中呢喃道：“这什么假酒，怎么这么呛人……嘿嘿……嗝～”
头昏脑胀中我被人撑起，摇摇晃晃向前走去，“暖阳你自己使点劲啊！我快撑不住了！”
恍惚之间，我再次听到了陈怡的声音，借着酒劲，便是痛哭起来，我被放倒在了地上，我躺在地上，将一只手挡在眼前，泪水模糊了我的眼，视线中的一切变成一个个光点，我小声抽咽着，为什么？
我想不明白，我们互相陪伴对方走过了十年，走过了春夏秋冬，为什么她就不能再等等，房子一拆迁，我就可以风光的站在她爸的面前，告诉他——我和你的女儿已经订婚了，我可以对她负责一生。
“暖阳你喝多了，别耍酒疯了好吗？”唐文一脸疲惫的看着我。
“为什么要抛弃我，你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将自己蜷缩起来，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唐文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转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竟头也不回的迈开步子，往回走去。
月光将我照耀着，在同一时间，我的大脑一阵疼痛，紧接着是全是的疼。
头昏目眩，我第二次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一次是陈怡离开的那天，一次则是现在，我在唐叔向我调查唐文男朋友的问话下，不自觉地回想起了自己与陈怡父亲的第一次见面，我厌恶这些询问，我讨厌物质的爱情，也许是所处的阶级让我生出了这种情感，总之，我在今夜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低温使我双手环抱，在严寒的深夜瑟瑟发抖，在一声声喘息中，连眼泪，也变得冰冷刺骨。
只剩，落叶萧瑟。
唐文停下了脚步，转而在我身旁蹲下，深呼一口气后，掏出纸巾擦拭着我那眼泪横飞的脸，轻声询问道：“你还能站起来走路吗？”
回应她的，只有阵阵呼啸的风声。
唐文收回了为我擦拭泪水的手，站了起来，几乎在一瞬间，我伸出了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用恳求的语气道：“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你不要走！”
“暖阳你干嘛！快放开我！”唐文往后退去，想将我抓住她的手甩开。
“你喝醉了，暖阳，快放开我！”
“不，我没醉……我没喝醉，我清醒着呢！”
唐文气笑了，无奈的盯着地上烂醉的我。好一会儿，我感到手臂酸痛无比，渐渐的放开了手，唐文也趁此挣脱开来，急匆匆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