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琴音
“方才在酒楼里面吃的尽兴,只不过一路上也没个人能陪着我解闷的,不如你我下一盘棋如何?”皇帝忽然说道。
南宫雨辰自然不会拒绝,“皇上竟然想要和臣一起下棋,自然是好的。”
皇帝笑了笑,“从小见你就是这种文文吞吞的性格,在一些小事上从不争论,可是一旦触及底线,又倔得跟头驴似的。”
他笑了起来,“人都是有底线的,皇上,您说是吗?”
皇帝看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大笑两声,“你说的没错,有底线是好事。”
说着,南宫雨辰已经招呼见一把棋盘摆上。
“黑子白子皇上,您挑一方。”南宫雨辰抬起头来,看着皇帝,棋盘上放着两个棋篓子。
皇帝看着棋篓子看了一会儿,笑了笑,“这黑子离我最近,那我就挑黑的就好了,我选了棋,你先下。”
南宫雨辰毫不犹豫的将旗子下到了最正中央,这倒是让皇帝愣了一下。
“阿鸢也会下棋,而且在臣看来棋艺出众,至于为什么,也是因为她总喜欢另辟蹊径,走些臣从未见过的路数。”南宫雨辰一边说一边看着皇帝。
皇帝焉能不知他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告诉他,柳欣鸢即便是出身乡野,该学的东西也一样没差。
“你都觉得棋艺出众的人,看来棋艺的确不错。”皇帝说着,随后将棋子放了下去,“等什么时候一定要与她对弈一番,瞧一瞧究竟有多厉害。”
南宫雨辰笑了起来,“皇上,这可是会扫了您的兴,她也许会在皇上面前故意输掉。”
皇帝闻言挑了挑眉,看着南宫雨辰,“哦?”
“锋芒不显漏,一向是她做人的准则,能避则避。”南宫雨辰说着又下了一子,却是呈现步步紧逼的姿态。
皇帝看着棋盘,一下子笑了,“今日若是你能赢得朕,朕就答应你一个愿望。”
自称已经从我又变成了朕,这是在以皇帝的身份给他承诺。
南宫雨辰看了看皇上,笑了起来:“皇上还是莫要说这种话的好,她另辟蹊径出来的走法我都从来没有破过。”
“你尽管赢就是了,朕也的确想见识见识这种奇特的走法究竟有什么魅力。”皇帝说着跟着一子下去。
你来我往,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满盘都被放了棋子,还是黑子输了。
皇帝看着这局面,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笑着将手里面的旗子丢到了棋篓子里,“的确是朕太墨守成规了,不如另辟蹊径来的妙。”
他抬起头来看着南宫雨辰,“你有什么愿望就告诉朕,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帮你实现。”
南宫雨辰看着皇帝看了一会儿,心中所想所念,最终还是没有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只是拱了拱手:“那不如皇上先替臣留着。”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精明的很,要是把这个愿望留着,到了之后反倒是有用武之地了。”
他也笑,没有反驳,“皇上都已经洞察了臣的心思,不知道皇上还愿意给臣留着吗?”
皇帝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朕金口玉言,你既然现在没有什么想要的,那就等到之后再说。”
“时间也不早了,朕该回客栈去了。”皇帝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褶皱的锦袍,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雨辰一眼。
民安看着这个气氛,觉得又诡异又和谐。
皇上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往外面走,南宫雨辰跟在后面拱手行礼,“臣恭送皇上。”
她一直弯着腰,等到皇帝的脚步声听不到之后,才抬起头来,最后坐在了棋桌边上,看着桌子上的残局,忍不住伸手捻了一枚黑子,填了一枚白子上去。
“原来有时候顺着敌人的想法走,就能发现破绽。”南宫雨辰看着已经被破掉的棋局,忍不住笑了笑。
忽然之间,他的神情冷淡下来,“什么人在那,还不快出来?”
沈信从一棵树后面绕了出来,身边并没有跟着黎浅歌。
“你怎么突然来我府上了?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南宫雨辰站了起来,恢复了一派平和的面容。
沈信点点头,“我刚刚看到皇上从你这出去了,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南宫雨辰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沈信面前,“皇上并不知道凤头钗的事儿,只要你不回去禀告皇后。”
沈信紧紧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而且就算是你告诉了皇后凤头钗之事,说不定皇后只会让你杀人灭口,皇上依旧什么都不会知道。”南宫雨辰淡淡的说着。
沈信表情终于呈现出来一丝痛苦,“这个风头钗究竟背后有什么故事?皇后为何这么在意?”
南宫雨辰看着沈信,盯了很长时间,随后扭过头却不说话。
“我派浅歌回京去探查,只要不是什么皇室辛密,说不定很快就能查得到。”沈信皱着眉说着。
南宫雨辰转了转,左手上的白玉扳指回过头来看着他:“说不定就是一个秘密。”
言罢,转身回了屋子里。
沈信站在原地,却第一次有了一种迷茫的感觉,有些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皇后眼下是他们沈家的恩人,他现在身上背负着沈家一百多口人的仇恨,现在他不能心软,更不能怀疑皇后。
就算到了最后,他知道是皇后骗了他,他也不能如何。
沈信在院子里面站了很久,忽然有一片落叶飘到了他头上,他将落叶从头上摘了下来,已经枯成了褐色。
忽然之间,他都觉得自己就像这一片落叶一样,漂泊无依。
落叶可以归根,他该去哪?
沈信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长庚山庄,身影隐到了人群之中。
南宫雨辰坐在琴桌旁边,想了许久之后,把玉扳指摘了,放到了桌子上,一段琴音自他手下袅袅响起。
琴音说不出来的悲凉,可是却在最悲的时候莫名其妙提高了一段,忽然间就有一种秋日春朝之感。
他在说自己,也在说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