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说起林博一家，有很多历史可以追溯。前面说过，林博祖上是“天下第一锅”的创始人，是受过皇帝恩典的人家。后来，清朝走向衰落，加上多年战乱，林博祖上变卖了所有财产，携家带口逃到东北老家避难。随着清王朝的灭亡，林家再也没回过京城，从此留在了农村，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几经辗转流离，他们来到了现今的依兰县平原乡四合村定居，后来又举家搬到邻近的协力村居住。

林博祖上靠着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些财富，在乡下购置了田产，日子过得还算殷实，生活比较滋润。他们有田有地有房子，安居乐业，没有了城市里的喧嚣，从此，也就打消了再返回城里的念头。

一代代生命在默默地延续。到了林博爷爷奶奶这一代，家道已经是日落西山，土地改革没收了家里的土地，他们成了人民公社的普通社员，开始了新的生活。

林博出生在一个叫作四合的生产大队，隶属于现今的依兰县平原乡。在他一岁多的时候，遇到了灾年，庄稼歉收，一家人几乎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不久，爷爷去世了，奶奶带着孩子们和大多数农民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烟火的日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耕不辍，勉强维持度日。

林博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父亲林思凡高高的个子，长相帅气，浓眉大眼，鼻梁高耸，方头大耳，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干起活来干净利落，是农田里的一把好手。母亲毛玉萍，长相清秀，瘦高的个儿，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又亮的头发。

有一天，林思凡和妻子毛玉萍准备到地里去干活，在村头发现一个4岁左右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哭。小女孩面黄肌瘦，头发脏兮兮地黏在一起，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满身泥土。

他们走过去扶起孩子，毛玉萍问她：“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爸爸妈妈呢？”说着，她用手拍打孩子身上的泥土。

女孩用嘶哑的声音哭着说：“妈妈死了，爸爸不见了。”

看女孩一直在哭，林思凡对毛玉萍说：“看来是大人养不起孩子，把她丢在这儿了。”

毛玉萍看看林思凡，说：“怎么办？不如我们把孩子领回去吧，太可怜了，扔到这里没人管可咋整，孩子会饿死的。”

林思凡有些犹豫不决，他沉思了一下，说：“咱们家也不富裕，孩子跟着咱们也是遭罪，先带回去再说吧。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找，总不能扔在这里不管啊。”

“估计不会有人来找，既然舍得丢弃她，就不会再回来找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啊。”毛玉萍肯定地说。

“这孩子太可怜了，如果没人要，我们便养着吧，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就看她的造化了，落在咱穷人家，这也许就是她的命，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毛玉萍点头同意了林思凡的意见，她对孩子说：“孩子，跟我们回家吧，我们收留你，就把我们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孩子。”

女孩哭着点点头，她听毛玉萍说要带自己回家，停止了哭声，跟在他们身后往回走。林思凡看她还小，不忍心让她受累，抱起女孩回到家里。

林思凡和毛玉萍给女孩洗了一个澡，他们发现女孩长得很漂亮，越发喜欢起来。毛玉萍给女孩找了一件大人的衣服穿上。然后，他们拿出家里准备过年吃的面粉，给女孩做了一大碗面条，煮了两个鸡蛋。女孩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林奶奶看他们捡回来一个孩子，也很高兴，她找了几块布料，给女孩缝了一套新衣服穿上。女孩穿上新做的衣服，显得更加漂亮，一家人乐得合不拢嘴。

毛玉萍高兴地说：“这么好的孩子咋说不要就不要了呢，咱们要，养大了给咱们儿子当媳妇，白捡个儿媳妇不是。”

林思凡喜上眉梢地说：“你说得也不是没道理，那还要看他们有没有夫妻缘分。只是咱们家本就不富裕，又多一个吃闲饭的人，恐怕这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林奶奶说：“小猫小狗都是一条命，何况人呢。咱们家再困难，也不差这一口饭了，平日我干不了什么活，少吃一口饿不死，省下来给孩子吃，这孩子能来到咱们家，就说明和咱们有缘分。”

毛玉萍说：“咱妈说得对，缘分天注定。现在看来，这孩子天生就是我们家的人，该是我们林家的命。”

林博躺在炕上，看见小姐姐，高兴得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样子很兴奋。女孩走过去，抱起林博，他们都高兴地笑了起来。毛玉萍指着两个孩子说：“你们看，我说他们两个有缘分吧，打小就知道亲热，将来错不了。”

大家都笑了，林奶奶笑得露出两颗豁牙子。就这样，女孩留在了林家。村里人听说林家捡了一个女孩，都跑来看热闹。也有村民很同情这个孩子，给她送来一些吃的和自家孩子穿过的衣服，有些衣服女孩穿起来还很合身。

毛玉萍说：“该给孩子取一个名字了。”

林思凡想了想说：“叫静茹吧。”

“这个名字好，就叫静茹吧。让孩子随我的姓，叫毛静茹，挺好的。”

就这样，毛静茹在林家开始了新的生活，林氏夫妻把她当女儿一样宠爱。隔了几年，毛玉萍又生了一个男孩，取名叫林海，一个女孩，取名叫林芳。

毛静茹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很懂事，打小就知道干活，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两个老人对她喜欢得不得了。

毛静茹大林博三岁，她把林博像亲弟弟一样看护着，从小就带着他玩，照顾得十分周到，林氏夫妻二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林思凡想得更多，他说：“静茹这孩子干活利落，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过日子肯定错不了，等将来长大了，给咱们当儿媳妇错不了。”

毛玉萍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静茹这孩子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也是我家修来的福分，能让她给咱们当儿媳妇，也不知是哪辈子积的德呀。”

时间久了，孩子们也长大了一些。林氏老两口经常有意无意地当着毛静茹的面，说起让她当自己家儿媳妇这件事。毛静茹笑而不语，有时候还会害羞地躲起来。

由于林博打小就是毛静茹带着长大的，每天的起床、洗脸、穿衣、吃饭、睡觉都是她在负责照顾，甚至拉屎尿尿都离不开她。因此，林博对毛静茹有很强的依赖性。林博长大以后，依然离不开毛静茹对他的照顾，还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毛静茹上完小学五年级就不读书了，家里的活离不开她。后来林博开始上学，她就一心一意地扶持林博，帮他整理衣物、书包，洗衣做饭，什么活都干，俨然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林博上中学以后，毛静茹每天不仅要伺候他的饮食起居，由于中学没有食堂，她还要给林博做好午间的饭，装好饭盒带上。有时候，林博和家里耍脾气不带饭，毛静茹做好饭以后，要跑几公里路把午饭送到学校，看着林博把饭吃完，才放心地回家。

就这样，十几年如一日，他们慢慢地长大了。岁月悠悠，日新月异。林家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生活与过去相比，有了很大的改善，林海和林芳也都上初中了。林博已经长成了一个男子汉，高高的个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再加上高中的学习教育，举手投足间尽显文质彬彬的气质。而毛静茹也出落得亭亭玉立，长相甜美，眉清目秀，身材苗条。

一天晚上，大家吃完饭，林思凡和毛玉萍躺在炕上商量事情。毛玉萍说：“林博和静茹都大了，他们打小就在一起，感情也深厚，青梅竹马的一对。最近，很多人家看静茹长得好看，都来上门提亲，我看静茹也不打拢，不如给他们两个定个亲吧，免得别人老是惦记。再说，我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将来还指望他们抱孙子，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呢。”

林思凡说：“林博还在上学，将来是不是还要考出去，那样的话会不会影响孩子的学习，耽误他的前程啊？”

“怎么会呢？是定亲，又不是结婚。定了亲就不会有人惦记静茹了，我们也就省心了。”

“那你还是征求一下孩子们的意见吧，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好擅自做主。”

“这事好办，你没看静茹这孩子谁家提亲都不同意嘛，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咱们儿子。”

“那林博会同意吗？”

“这你还看不出来嘛，他和静茹整天黏在一起，这是心里就只有她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村子里很多人也都这么说。”

一天，毛玉萍和静茹在外面干活，毛玉萍试探性地说：“静茹，你和林博年纪都不小了，你看是不是把你们的亲事定了呀？”

毛静茹的心思也在林博身上，她很喜欢他的性格，更喜欢他英俊潇洒的身姿和文质彬彬、书生气十足的样子。她早已暗下决心，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林博。

毛静茹听毛玉萍这么一说，心中暗自窃喜，心想，早就盼着这一天呢。但她还是羞涩地笑着说：“妈，这事林博那里我做不了主，我还是得听你和爸爸的安排。”

毛玉萍心里有数，她知道静茹的心思，也想早点成全他们。于是，她说：“你们先把亲事订好了，等林博毕业了，就让你们结婚。咱们家要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礼。”

毛静茹会心一笑。她说：“妈妈，你放心吧，我和林博会好好地孝敬你们，给你们养老送终的。”

毛玉萍高兴地说：“孩子，你真是老天给我们送来的礼物，你能来到我们家，真是我们林家的福分。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是自己决定不了的，比如生在啥样的家庭，就是靠老天爷的安排。也许你是来还愿的，说明前世我们之间肯定有所亏欠。”

“妈妈，我能有今天，全是托您老人家的福，要不是你们收养了我，我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知道呢。所以，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和爸爸对我的养育之恩，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孝顺你和爸爸。”

毛玉萍很感动，她用手擦一下眼角流出的眼泪，说：“孩子，我们能生活在一起，那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你能来到我们家，也要谢谢你呀！”

“一家人，谢什么呀，都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你们年纪也都大了，以后不要下地干活了，让我们年轻人来干吧。你们辛劳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毛玉萍放下手中的活计，说：“你明天去协力村一趟，把你姨于桂莲和姨父孙富叫过来，让他们过来帮忙。你姨父是生产队长，他是场面上的人物，能张罗。我们自己也没这方面的经验，让他们过来帮我们照顾一下客人。”

毛玉萍和于桂莲是两姨姐妹，因此两家人的关系很好，经常相互走动。闲着没事的时候，孙富和于桂莲就经常拎着酒和下酒菜过来，林思凡和孙富在一起喝两杯。

毛静茹一边干活一边说：“好吧，我明天就过去通知他们。还要不要通知其他人？”

毛玉萍说：“咱们村的其他客人让你爸爸去告诉一声吧，也是对人家的重视。孙富和于桂莲是咱们家亲戚，打小就喜欢你，你去请他们，他们会更高兴的。”

她们这次谈话后不久，在孙富和林思凡的张罗下，把村里有威望的老人请了过来，摆了两桌酒席。在酒席上，林思凡宣布了林博和毛静茹定亲的事情。

乡亲们也都为他们高兴，酒宴上，大家推杯换盏，喝得是天旋地转。林博和毛静茹给大家敬酒、点烟，热情地招呼客人。

毛静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她很高兴，眼看林博就要高中毕业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林博越来越帅气，她生怕那些女孩子把他给抢走了。再说林博是高中生，有知识、有文化，自己没读过几天书，差距越来越大，她生怕林博将来看不上自己。如今，总算是有了着落。她高兴地在屋里屋外忙活着。

转过年来，林博参加了高考，一举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名牌大学，这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林博是有史以来这个村子里考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林家高兴得不得了，张罗着摆了两桌酒席，宴请了领导干部和父老乡亲，庆祝林博考上大学。孙富和于桂莲得到消息以后，也前来参加庆贺。

可是，毛静茹面对这个场面却有些郁闷了。她躲在屋里暗自地想，林博大学毕业后就有了正式的工作，他就会是城里人，挣工资，吃供应粮，还能和自己结婚么？那样的话，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毛静茹表面上显得很高兴，心里却在打鼓。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心爱的人考上了大学，毕竟是家里非常荣耀的大喜事，将来如何，那就要看运气和缘分了。

毛静茹开始为林博准备上学用的东西，被子、褥子和枕头等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林博到学校报道那天，毛静茹把他送到车站。林博拉着毛静茹的手说：“姐，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不会忘了你对我的好，你要多保重身体，照顾好爸爸妈妈。”

林博和毛静茹从小到大一直都以姐弟相称，即使定亲以后也是如此。

静茹拉住林博的手说：“弟弟，你要注意身体，学习别太晚了，要经常给家里写信啊！”她说着，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林博拿出手绢给静茹擦去眼泪，说：“姐，你别难过，我又不是走很久，放假我还会回来的。”

静茹拿出一个用手绢包裹着的东西递给林博。她说：“弟弟，这是我这几年攒的零花钱，你带上吧，穷家富路，一个人在外，怎么也不如在家里好。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有啥困难就写信告诉我，别委屈了自己。”

林博很感动，他知道静茹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他更懂得这些年毛静茹对自己的良苦用心。他接过手绢包放进衣兜里，内心充满感激。他说：“姐姐，谢谢你！”说话间，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想让毛静茹看见自己的泪水。

长途客车开过来，林博拿着行李登上汽车，他回过身来，挥手和毛静茹道别。毛静茹泪眼模糊地挥着手，看着远去的汽车逐渐淹没在被车轮卷起的尘土中。

林博考上大学走后不久，转眼到了农闲时节，孙富和于桂莲闲来无事，来到林思凡家里走亲戚，看望林奶奶。

林思凡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屋里。林思凡说：“姐姐，姐夫，你们怎么有时间过来呀？”

孙富笑着说：“我和你姐这几天闲着没事干，在家里憋得慌，就想到你这看看，咱哥俩喝两杯，更重要的是看看老人家。”他说着，从猪腰子筐拿出两瓶老白干放在桌子上。

于桂莲拿出两包点心、二斤白糖和两盒罐头放在柜子上，说：“给他奶奶带点吃的，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毛玉萍说：“年纪大了，身体时好时坏，身体好的时候跟没事儿人一样；身体不好的时候，就躺在炕上起不来。这不，这几天心情好了，去邻居家溜达去了。”

孙富对林思凡说：“妹夫，让妹子整俩菜，咱哥俩喝点。”

毛玉萍赶紧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弄几个菜，你们哥俩好好喝点酒。”她说着到菜园子里弄了一些青菜，拿出几个鸡蛋，于桂莲帮着炒了几个菜，他们几个人就吃喝了起来。

林思凡说：“姐夫，你这村长当得还不错吧。听大家说，你们村这几年收成不错，乡亲们的收入也很高。我们村和你们村比真是差太多。大家怨声载道，十分不满。”

孙富一边喝酒一边说：“村里要有一个好的带头人，我们村在汪顺书记的带领下，在乡政府的支持下，搞了几项大工程，修建水库和灌渠，旱田改水田。仅修建水库一项，就给乡亲们带来了丰厚的利润，每年产出十几万斤鲜鱼，庄稼实现了旱涝保收，不再像过去靠天吃饭了。我们的社员吃上了大米饭、炖活鱼，这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我们做到了。现在年纪大的老人还可以到敬老院养老，全部免费，大家的幸福指数非常高。”

毛玉萍说：“汪志还在当治保主任吗？他在位时间可够长的了。”

孙富说：“你别看治保主任这个活不起眼，一般的人还真就干不了，这个活还真就非他莫属。这些年他为村子也没少操心费力，他的善举也得到了回报，他家正值家道中兴，一家人都混得不错。顺子是大队书记，斌子和荷花考上了大学，他老子自己又当治保主任，亲家的姑爷是副乡长，这一家子日子过得是风生水起。”

于桂莲说：“这也是他们家积德行善的果报，更是汪志的老婆娟子把他们家带起来的。娟子没进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家也和其他人家一样，一贫如洗。偏偏娟子是一个不服输的人，硬是把一个落魄的家庭经营得红红火火，真是不容易。”

毛玉萍说：“可惜那个赵老美了，听说冻死在山里了。他老婆想让他回城，他就是不肯回去，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人呐，生死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所以，人不能跟命争，命里三分，难求一斗。”

林思凡问：“汪老太太咋样了，身体还挺硬朗吗？听说过了几次鬼门关，都挺过来了。”

孙富说：“老太太可硬实了，啥毛病没有，能吃能睡，快过百岁生日了，汪志他们正准备给他过生日呢，”

毛玉萍说：“这老太太真有福气。这人呢，少时有福不是福，老了享福才是福，别看她年轻时候没少遭罪，可到老了吧，福寿双全，这才叫真正的享福。”

林思凡说：“听说赵四平要提副县长了，顺子要提副乡长，有这回事吗？”

孙富说：“传说是这么回事，没有官方消息。据我估计，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前些日子，我看县里来人找顺子谈话了，具体谈什么不知道，我猜测可能和他提职有关。”

毛玉萍说：“他们家好事都扎堆了。”

孙富屋里屋外地扫视了一遍，说道：“你们家静茹呢？”

毛玉萍说：“陪她奶奶出去了。”

孙富说：“林博这孩子有出息，将来肯定错不了，打小我就看这孩子不是凡胎俗骨，那静茹和林博的婚事咋办啊？”

林思凡说：“这好办，林博大学毕业就让他们结婚。”

孙富摇摇头说：“妹夫，没那么简单吧，林博进城了，思想会变化的，说不定会在城里找个老婆，城市可是个花花世界，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你还是有个思想准备为好。”

林思凡气哼哼地说：“他胆敢做对不起静茹的事情，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毛玉萍看林思凡有些气恼，赶紧转移话题，她说：“洪志和惠敏离婚这么长时间了，找到合适的对象了吗？”

于桂莲叹了口气说：“一个人拖家带口的，到哪去找啊。惠敏心真狠，扔下孩子说走就走了。”她说完便摇了摇头。

毛玉萍说：“兴旺村有一个寡妇叫刘欣霞，她丈夫前几年得病去世了，丢下她和一个孩子。婆家不待见她，说她是丧门星，把她赶了出去，你们看看这个人情况咋样？如果洪志同意的话，让韩媒婆从中做媒，保准能成。这个女人我认识，长相不错，人很贤惠，还特别勤劳，过日子是把好手，反倒是她婆家有眼不识金镶玉。”孙富说：“我们也听说过，这个女人很不错，只是以洪志目前的条件，人家能同意吗？我们回去和洪志商量一下，有消息就告诉你们。”

于桂莲吃着饭，她环顾四周，看见他们家几乎是家徒四壁，生活困难的程度显而易见，挺可怜的。她说：“妹夫，你们这地方这么穷，还要供林博读大学，不如让你姐夫给你们想一想办法，搬到协力村去吧。好在你姐夫现在是队长，各方面都能给你们一些照顾，最起码不用挨饿了。”

林思凡巴不得能搬到协力村去，希望能得到孙富的照顾，一来可以缓解生活上的压力，二来可以给林博解决上学的生活费用。他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孙富，说：“姐夫，这能行吗？”

孙富想了半天，说：“这你们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按规定，我们村子现在是不接受外来住户的，如有特殊情况，需要经过村委会集体讨论通过，没有充分的理由，恐怕有一定的难度。”

于桂莲说：“哎呀，都是实在亲戚，你就帮他们想想办法吧，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孙富说：“那样的话，我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于桂莲说：“妹夫过去不是会木匠手艺吗？”

林思凡说：“我倒是会干一些木匠活，就是多年都不干了，现在手艺已经生疏了。”

孙富说：“那没关系，会一点就行。自打张木匠死了以后，还真就缺少一个像样的木匠，修理农具还要找外村的木匠帮忙。我以引进人才为理由说服村委会，争取尽快把你们家迁移到协力村。”

林思凡和毛玉萍听了孙富的话，高兴坏了，举杯痛饮起来。不久，在孙富的运作下，林思凡举家投奔孙富，在协力村开启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