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仆固部族
少女长相俏丽，睫毛修长，双眼紧闭。
郭定边试了下少女的鼻息，发现仍有呼吸，又检查了下四肢和脖子，并没有明显伤口。
少女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惊吓，处于昏迷状态。
郭定边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少女抱上了马，然后调转马头，慢慢向着山口的方向返回。
行了一半，便看见仆固俊他们迎面而来。
众人在解决了那边的几个杂鱼后，生怕郭大帅有什么闪失，便立刻赶了过来。
郭大帅非但没有闪失，怀里面还抱着一个女孩子。
“这女孩是不是也是你们部族的？”
郭定边抱着女孩下了马。
他扫了一眼眼前众人。
仆固俊兄弟两个先是愣了下，定睛观瞧之后，飞奔了过来。
杨不平挑了挑眉毛，龙延明和陈南归忙着照顾那个醒了又昏迷的回鹘人；
至于十三娘......
嘶~~
她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郭定边有些不太理解。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姑娘，突然发现那姑娘眼睛已经睁开了，正在愣愣地看着自己。
这双眼睛真好看。
浅蓝色的。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
“青牟！青牟！”
仆固俊不解风情地冲了上来，一把从郭定边手中接过那个女孩。
女孩的目光从郭定边脸上移到了仆固俊兄弟两人脸上。
还是愣愣的。
她之前脑部可能受到了冲击，如今醒了也还没反应过来。
“是我！俊！我是俊！”
仆固俊急切地说道。
“阿兄，是阿兄啊!”
女孩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扑进仆固俊的怀中。
泪如雨下。
“阿兄，阿兄，你可总算回来了。”
“青牟，你看看，这是谁？”
仆固俊将一旁的仆固亮拉到身边。
仆固青牟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之人是自己失散已久的弟弟。
兄妹三人抱头痛哭。
郭定边在一旁看着。
国破家亡，有多少悲欢离合，有多少生离死别。
仆固兄妹三人其实是幸运的。
他们尚有机会重聚。
有多少人，一别之后，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见过。
朝思暮想的人儿，或许化成了戈壁上的枯骨，或许被深深埋在了黄土的下面。
“我们在西州待不下去了，安宁的人把我们赶了出去。”
仆固青牟告诉仆固俊。
西州的东部，被回鹘旧臣颉于迦斯的后辈安宁所占领。
作为回鹘的旧王族之一，仆固俊的部族时刻被他们提防着。
所以在仆固俊的部族遭受吐蕃袭击之后，颉于迦斯不但没有施以救援，反而趁火打劫，掳掠了不少部族成员，同时把剩下的人赶出了西州。
仆固俊的母亲不得不带着部族向东迁到了伊州。
然后，他们便遭到了纳职回鹘的欺压。
乌特勒可汗自认为自己是大发慈悲，愿意在这片草原上给仆固部族留那么一块地方苟活。
在他看来，仆固部族的地方，是他的地方，那仆固部族的东西，也就是他的东西。
所以，乌特勒可汗的亲兵们，时不时就会“光顾”一下仆固部族，掠些牛羊走。
这一次，更趁着仆固青牟放羊的功夫，将其绑了，献给乌特勒可汗。
“走吧，先带我去你们部落。”
郭定边临时改变了计划。
一众人向东行了不久，太阳便开始西斜了。
“有情况！”
前面的陈南归突然发现在山脚一片凸起的小坡处拐出了几骑。
紧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几骑跟了出来。
越来越多。
这些骑着马的汉子们穿着朴素的身着大褶衣，头戴扇形的毡帽，背着弓箭。
仆固俊对着后面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慌，随即便纵马向前。
这些人是仆固部族前来寻找失踪的仆固青牟的成员。
在发现她和另两个羊倌消失不见了之后，部族立马召集了部族中青壮，寻了过来。
仆固俊和他们拥抱在了一起。
随着仆固部族成员的加入，队伍变得庞大起来。
“亮，是他救了我吗？”
仆固青牟和弟弟骑着马并排而行。
她注视着前面那个汉族男人。
仆固青牟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他的怀里。
“准确的说，兄长也是他救的。”
仆固亮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兄长被困在了瓜州，郭大帅带着我们把兄长从地牢里救了出来。”
“他好年轻。”
仆固青牟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看起来好像比兄长还要强壮。”
“也许吧。”
仆固亮想了下。
郭大帅确实挺壮的。
他这段时间跟着自己修习射术，进步神速。
而且射出的箭不管准头怎么样，远是真的远啊。
甘露川草原上的仆固部族营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热闹过。
他们今天算是“三喜临门”。
仆固青牟被救了回来；部族名义上的首领仆固俊也回来了，就连失散多年的仆固亮，也出现在了这里。
仆固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
她以为自己到死，都没有机会再看到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了。
在拜谢了郭定边之后，众人开始围坐在篝火边讨论起来。
郭定边给了一个建议：
如果乌特勒可汗发现自己出去的亲兵并没有回来，必然会遣人调查，
不管查得到还是查不到，都会迁怒于仆固部族。
所以，待在这里很危险。
不如全部族先沿着东线暂且迁入伊州城。
至于这片草场，不光是仆固部族，他郭定边也会回来。
仆固俊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谁知仆固老太太缓缓说道：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娘可以替你将部族撑下去，等你归来。”
“可如今你回来了，该拿主意的时候，得自己拿主意，不能总指望着娘。”
“我们是回鹘的王族，不能一直这么躲躲藏藏下去。”
说罢，她起身向自己的帐中走去。
仆固俊看着自己母亲苍老而又佝偻的背影，有些怅然。
但很快，他转过头，坚定地冲着郭定边点了点头。
明早拔营，迁往伊州城。
众人商议已定的时候，营地的另外一边，已经传来了羊肉的香味。
为了庆祝仆固兄妹的归来，族中决定宰羊庆祝。
他们拿出了上好的马奶酒来招待郭定边他们。
有酒，自然有歌。
一位须发已白的牧人老者，抱着一个都塔尔，熟练地弹唱起来。
歌声悠扬。
能歌善舞的回鹘男女们，开始围绕着篝火跳起舞来。
但当仆固青牟穿着一袭如雪的白衣入场的时候，其他人都显得黯然失色。
她如同一个精灵一般，脚步轻盈，在篝火边旋转。
大漠的神秘与草原的奔放在她的舞姿中交织在一起，令人如痴如醉。
郭定边正傻呵呵地欣赏着回鹘女孩的舞蹈。
他琢磨着要是高进达在这，说不定高低也得高歌一曲。
正当他弯下腰，准备再给自己满上一碗马奶酒时，
那个“精灵”突然转到了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起来，跳个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