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中女人是大半边天
如果说之前讲的是“长房和长孙”的故事，那下面就要说说我所知的“二房”的事情了。二伯早年间也读了些书，但少时调皮捣蛋惯了，成绩并不出色，恰逢上世纪风云诡谲的年代，家里便叫二伯响应号召下乡历练去了，当时的社会思潮认定知识青年都需经历上山下乡才能在广大天地中得到一番作为，这也才有了俗话说当年情谊的衡量标准应是人生四大铁——“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受过伤”。社会发展本应各司其职，农民只管种好地，工人只管做好工就行。
二伯在农村插队干活了一段日子，终于体会到艰苦却再不能返校读书，对此他很是后悔，所以只要一见自家兄弟便不时敦促他们好好读书。二伯回城进了一家电焊厂上班，过着平凡的日子。后来和妻子（我的二伯母）育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大姐。
因多年在电焊厂一线车间里日夜连轴转地赶工，使得他熬伤了眼睛，下岗前又未引起重视没去及时检查，等单位倒闭后更无依靠，眼睛也渐渐失明。在外行走坐卧均需亲友扶持，但在家里因已极其熟识“地形方位”，犹如在脑海中建立了一座3D沙盘，宛如已提前在大脑中植入战略地图般，所以他自食其力的能力极强，总叫人误以为他和正常人无异。现已头发花白的他心态乐观，关心国内外新闻还能侃侃而谈，若是再戴一副墨镜登上天安门城楼，可不叫人误看作哪位德高望重的国家领导过来视察了呢。
我二伯母是个善良精干的人，年轻时候也像职业女性一样，白天上班，晚上带娃，很是辛苦。我大姐年幼时没人照料，只得请我小姑妈照顾。说是小姑妈，实际年岁并不大，也就才十一二岁而已。现在看来，都还是孩子，不过是大一点的孩子帮衬着带小孩子，更为艰难。二伯母清早要上班，只有早早喊起小姑妈起床照料孩子，小姑妈那会儿瞌睡也多，往往起不来床，二伯母无法，只得想叫娘家人帮忙照料都难上青天。她的娘家着实复杂，几姊妹不睦引得村里人终是乐得坐山观虎斗一般看笑话。
二伯母以一己之力从原生家庭那跌宕起伏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她相貌较好，性格也不赖，奈何原生家庭不幸，代际传承到她的妹妹在婚姻生活上的底线便更倾向于选择对自己好的男人就行，于是遇人不淑便找了个家暴的男人，又先后生育两个女儿却总被男人打骂生不出儿子，遭受到长期的家暴的她便早早地撒手人寰。若非遇上二伯，并且凭借坚强意志闯荡出来，二伯母便极有可能也要陷入家庭循环的深渊。她这位妹夫在婚前对妻子体现出无微不至的关心，然而却向她和她的娘家隐瞒了关于自己在性格上的重大问题。她妹妹的女儿更是早早离开了家庭，为了攒够年龄才能打工的她带走了姐姐的身份证便前往外省，那时候并未如现今这般高超的技术水平那样可以识别人脸，于是还未到婚配年纪，她这位妹儿便写信回来告知自己突然要结婚的消息。更让人震惊的是，由于当时年纪小，所以多年前她只好以她姐姐的身份证登记结婚。
这件事情我们本来均不知详情，但在二伯母这位无辜的大外甥女要贷款购买房产时才被抖落出来。起因是她这大外甥女要结婚购房，银行审查要求提供婚姻证明便于查看有无共同债务，她大外甥女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外省已有结过婚的记录，故而急火攻心询问到当年之事，她妹妹才支支吾吾说出实情，最后这件事如何解决的我们无从得知，估摸着只能由她前往当地民政局说明当初未曾及时挂失遗失身份证这一情况，后来才导致相关错误需要更正事实，否则便无法向她即将结婚的夫家交代。
还好现在二伯一家人和和美美，唯一的缺憾就是二伯因视力问题已失明了很多年，二伯母走到哪都搀扶着他，无怨无悔，宛如热恋中的情侣，每每到了过年他们家还要请陆家全族到家里团聚，两三桌菜全靠二伯母一人操持，万分劳累。这些年这个家若不是二伯母以一己之力支撑住，既要照顾失明的丈夫，又得兼顾年纪尚小的孙儿，那么全家的压力就要压到大姐身上了。
大姐以前脾气暴躁，又继承了些许大伯母的坚韧性格，算一位如假包换的四川小辣椒，虽对我们这些妹妹们还是很温柔，但我们内心都有点怵她，这几年她脾气也慢慢转变得柔顺许多。记得小时候去大姐家里玩耍，看到墙上挂着一个吉他，在我小小的内心种下了一颗音乐的种子，待到现今三十而立之年，工作之余，我也购买了一个吉他学习弹唱陶冶情操。
我大姐以前对待大姐夫，说话并不留情，大姐夫也不计较，大丈夫何必要与小女子争执，退让一步，便是海阔天空，所谓家庭相处之法，必然你进我退，总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日子才能过得有滋有味。但大姐夫也有些许历史“污点”，据说在他俩结婚之前，大姐夫曾因为买彩票赌输钱，又跑去借了高额贷款一时还不上，债主追上门让大姐替夫还钱，大姐无奈只好请父亲出面调解，双方坐下来恳切商谈后父亲让债主顾及昔日朋友之谊免除高昂利息，事情才得以平息。
现在的大姐夫也更加成熟稳重，以前年轻身体好，高兴起来能当场表演翻筋斗，如今他为人处事也更加小心谨慎。前些日子为响应号召“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身为相关部门工作人员的他尽职尽责，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大姐夫为人憨厚，却耳根子软着呢，在家里尚未买车、房贷还没还完的情况下就被小区销售拉去买下一个价格不菲的车位，便可窥见一斑。说他是提前布局也好，说是为今后努力打拼寻找一个目标也罢，在我们那个小县城，一辆电瓶车二十分钟内就能把全城飞驰一圈，再远了须得开车了，但在外要找个停车位可算是难入上青天。
听说前几年他又接触到虚拟货币开始被人讲解着要去金融圈淘金了，什么区块链等等专有名词说得我们云山雾罩，虽然现今早已算后知后觉，暴雷风险频频，特别是国家已经重拳出击着四处宣传“虚拟货币不具有法定货币等同的法律地位，任何虚拟货币相关的业务活动为非法活动”，可人总要不断学习和探索才更能明辨真伪。大姐夫特逗，时而研究风水，若是这阵时运不济，便要让人改称他为“睿骐”方能改运，于是我们发现他微信昵称又从“歌声嘹亮”改成了“月光影像”。此番不知大姐夫投入多寡，但前阵子因那网站关闭，父亲还逗趣般与大姐夫达成一封对赌协议，约定若在某年某月某日前该网站仍未开启，则将一千元作为筹码来分胜负。
小外甥是我大姐和大姐夫的儿子，在书画方面展现天资，书画练习需凝神静气，也变相造成他外形腼腆少话，但内心还是个澎湃热血的男儿。我们若邀他去KTV唱歌，他还能唱上几首英文流行歌曲。在我们的大家庭群里面，时而还会晒出他得奖展出的作品，中规中矩、字圆体方，颇有大家风范。他还小的时候，常常一遇见大伯母的孙儿便玩不到多久就开始上演龙争虎斗的全武行，两边的老一辈家长也只好护犊子一般，你哭我闹不可开交，小朋友们忘性大，两边老人还没消气，他俩居然又和和气气在一起玩耍。幸而现在他年纪渐长也懂事了些，还长成一副玉面小生模样，并不像少时那样调皮。私心想着若我的小孩以后淘气可怎么办，现在的孩子打又心疼，骂亦不舍，但作为监护人的我须得平衡好惩戒力度，方可教导一二，使得小朋友不至于滋扰社会。
听说我这位外甥在青春期的时候学习压力过大导致寡言少语，讲起这事儿二伯母总是担心得泪眼婆娑。青春期的孩子遇到焦虑的亲属，一不留神便会冲突不断。想当初我曾有过血脉贲张、一言不合就要离家出走的时候，但我胆子小，只在小区里面晃了一圈，生等着母亲冲出屋子出门找我，我才从躲着的黑影中跳出来回了家。待母亲回到家来，气狠狠地看着我却不愿理我时，我才体会到母亲嘴上说的再不理我其实掩盖了她对我的操心和关爱。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好在小外甥考到了一所普通大学，他自从去往外地求学后性格变得愈发开朗，只是大姐总会习惯性保持“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担忧，害怕他选择的专业前途不明朗，为此都愁白了头发。但说到底路是自己选择的，只希望小外甥今后不要后悔自己选择的路，把人生这条路走得越来越好，越走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