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03.假家长3
一句话，让整个场面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但很快，门口开始涌进大批家长，众星捧月一般，跟在了一位穿着小香风套装的家长身后。
跟黎初阳对上的那位家长也没有回答黎初阳的话，只是越过她往前走，也凑到了那位家长跟前，找各种方式跟那位家长搭话。
黎初阳表情很淡漠，似乎一点都不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叶晗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们不过是来这里当一次假家长而已，以后也不会和这些人见面，去计较一个陌生人的态度，那完全是没必要的事。
她完全没想到，有些人，越生气，表情越不会挂脸。
等前面的家长叽叽喳喳叙完旧后，时间也差不多了，班主任找准时机走了进来，家长们井然有序地入座，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引。
整个班级，不知道该怎么入座的，只有她们这两位假家长。
黎初阳若有所思。
家长会的流程似乎一直都是老一套，先是班主任在课堂上跟各位家长介绍本学期的教学计划以及进度，然后开始夸奖几个别表现特别好的学生。
只是这样的流程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班主任微笑着，对在座的家长说：“我们班的王烨同学，自从入学以来，一直都稳居年级第一的位置，上个月他代表我校参加了奥数竞赛，拿到了全市第一，接下来他还要继续代表我们市里去参加省里的奥数竞赛，让我们为他鼓掌。”
被表扬的王烨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听着里头的大人们为他鼓掌，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似乎一点也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但是他的眼神还是欺骗了他。
坐在最后一排靠后门位置的黎初阳把他所有的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接下来，班主任话锋一转：“学生的成绩离不开学校老师的教导，也离不开家长的教育，所以，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王烨的家长走上前来，传授一番教育孩子的经验。”
……
叶晗扭头，朝黎初阳的方向看去，四目相对时，黎初阳默默转开了自己的头。
那叫王烨的小孩可没告诉她还有这个环节。
走廊上的小孩大概也没想到，班主任居然还会叫他的“家长”起来发言，当下也有些乱了手脚。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叶晗，但凡她是个严重的社恐患者，现在就会直接把脑袋埋下去了。
但，叶晗在学校参加过不少比赛，上台发言的时候不在少数，这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个小场面。
法律系的孩子，不可以成为社恐。
她起身，走到了台前，站在了班主任身边，微笑看向众人：“孩子的优秀，主要靠的还是他们的自觉性。我是一名职业女性，工作的强度和难度都比较大，所以经常加班，很难抽出时间陪自己的孩子，很多时候，我只能列出一张表格，要求我的孩子去做表格里头的规定任务，但，根本无法在他身边监督他，只能依靠他的自觉性。
你们问我，我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教育好我的孩子，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对不起我的孩子，我家孩子的优秀，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这番回答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既不需要说明自己到底是怎样教孩子的，又在捧了一下自己的雇主。
但很显然，在场有两个人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一个是王烨，他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外一个就是台上的班主任，她似乎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当下尬笑了几声，又说到：“除了王烨同学，我们班的孙思敏同学也相当优秀，在作文竞赛中荣获省一等奖，接下来，有请孙思敏同学的妈妈来分享一下她的教育方法。”
于是孙思敏同学的家长站起来了，正是那位被众星拱月、簇拥着进教室的家长，她明媚大气，站到了台前，看着台下的家长，展颜一笑：
“我们家孙思敏也还是一个相当有自觉性的孩子。但众所周知，大部分的孩子是没有自觉性的，所以为了让孩子能好好学习，我便开始培养我孩子的自觉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说养成习惯，而这里，就要从培养孩子的专注力开始说起……”
专业做家长的就是和他们这些假家长不太一样，发言内容都稳压一个头。
在那瞬间，不管是叶晗还是黎初阳，隐隐明白了王烨一开始希望自己的母亲是个职业女性的原因。
天底下，不仅有望子成龙的父母，还有希望自己父母是人中龙凤的孩子。
优秀学生的家长轮番上台发言，而这些家长，基本上全是坐在第一排的学生的家长，听着她们的发言，叶晗居然觉得有些惭愧。
她堂堂一个法律系毕业的，论口才，居然远不如这些家长。
黎初阳思考着这家长的座位排序问题，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坐在这一排。
什么家长的水准，不过是看家世背景，再加上孩子的成绩罢了。
家里有钱、有背景、孩子还优秀的家长，坐在前排，没钱没背景的，但孩子学习成绩好的，次一点，最后，自己家里不行，孩子成绩也不行的，就像她这样，坐到了最后一排。
信来小学还是和十年前不太一样了，十年前的家长会，家长都是随便坐的。
家长会结束后，不少家长都围在了老师身边，叶晗犹豫着，想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装个样子，结果黎初阳一伸手，直接把人拽出了教室。
看到她们从教室里头出来之后，王烨蹙眉，但边上的楚天一倒是没觉得怎么样，笑嘻嘻地迎了上来，黎初阳朝他点头，于是一行四个人率先离开了教学楼，朝着地下停车场的位置走过去。
叶晗询问：“家长会结束了，肯定要收拾教室，你们不留下来吗？”
楚天一无所谓：“没关系，他是年级第一，有特权的，不需要留下来收拾卫生。我嘛……我就是不爱收拾，不行吗？”
她被这小朋友的一句话给噎住了，也没再说些什么。
所有人都上了车，黎初阳伸手，亮出手机上的收款二维码：“尾款结一下。”
楚天一正打算付款，被王烨拦住了：“刚才家长会发言的环节，你们发言的太短了，这一点我不是很满意，所以，钱要少给50元。”
叶晗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这50元可以从自己这边扣，刚要一口答应下来，就听黎初阳说：“可是小朋友，你叫我们来参加家长会的时候，可没说要上台演说。我们连个稿子都没准备。再说了，这是另外的价钱，我们不收你上台演讲的价钱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想着要少付我钱呢？”
楚天一大大咧咧：“没关系啦，反正这笔钱是我付的。”
王烨执拗地拦住了他。
黎初阳扭头看着坐在后座上的两个小朋友，和王烨对上视线：“行，少50就少50。不过，下次如果还要和我们事务所做生意的话，可要提前告知所有流程，要不然，我们也会加收违约金的。”
王烨这才松开抓住楚天一的手，默不作声。
这一幕落在叶晗眼里，她觉得……或多或少有些欺负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