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自己对话
吴东的思绪本就是一团乱麻，现在更是将这团乱麻从二维升到了三维，全方位立体的麻烦摆在吴东面前。
电话铃再次响起，一股怒气由下而上一股脑冲涌入吴东的脑中，他接通电话就是一通骂：“你是不是有病？都跟你说了你找错人了！”
发泄了情绪之后吴东稍微好受了些，他安静下来等待电话那头的声音，但这次却不是女声，而是一个带有磁性的男性声音。
“吴东，你TM是不是有病，训练你不来，我好心提醒你还遭你劈头盖脸一顿骂。”
“训练？什么训练？”吴东有些懵，但这也在他的预料当中，关于吴东，这些信息就像一块块拼图，他只有搜集好全部的拼图才能凑整一个完整的人，一段完整的人生。
“我说你是不是喝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大，“集训啊，俱乐部的集训你都能忘？”
提到集训吴东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一般在三月份开赛，而在正式开赛之前，俱乐部一般会让球员们提前一两个月归队，集中训练和踢友谊赛恢复状态。很多年之前集训一般都由足协统一组织，还会对球员的体能进行测试，如果没达标就没有资格参加新赛季的联赛，现在的集训一般都是俱乐部自行安排。
中冠联赛的开赛时间更晚，且各大赛区开赛时间不同，所以即使现在中超第一轮即将开打，中冠的队伍才开始集结准备集训。
但这些对于吴东来说都不算什么事，因为这些事都是原本的吴东应该承受的，现在的吴东脑子里意识是许鹏的，所以现在的吴东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去承受这些事情。
“噢，冬训啊，我知道，那个我……”吴东有些支支吾吾，脑子里飞速运转找出对应的话来敷衍过去，“我这里暂时有些事情还去不了，等几天我再来。”
电话那边陷入一阵沉默，随后又响起声音，“是那件事是吧，你跟俱乐部请假了吗？”
吴东连忙接过话茬，“对，就是那件事，我已经跟俱乐部说好了，我这边解决完就过来。”
“行，等你过来。”电话那边说完挂断了电话。
吴东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生怕还有谁打电话来让他穿帮。他现在的打算是能拖一会是一会，等找到现在的许鹏，想办法恢复原状之后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但现在最大的难题是联系不上现在的许鹏，吴东放下手机开始琢磨起来。如果说许鹏昨天就已经走了，那为什么许鹏醒来之后没有主动联系自己呢？
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是自己是有什么身世秘密时自己之前没发现的？总不能是对方意识到身体不属于他自己，就去噶腰子了吧。
吴东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细想下去，他又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如果许鹏是故意躲着自己还好，还能想办法找到对方，如果许鹏遭遇什么不测，那吴东就彻底失去恢复原状的机会了。
目前只有这部手机能作为突破点，吴东发现原来的吴东是一个短视频软件的重度用户，这让吴东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在短视频平台上登陆了自己的小号，而这个小号和自己的大号是互关的，吴东用自己的小号给许鹏大号发消息，如果现在的许鹏正在使用短视频软件的话，那就一定能看到消息，自己也就有机会和现在许鹏联系上。
果然这一方法取得了效果，吴东仅仅发送了一个“在吗”，就收到了来自许鹏大号的回复：“你是？”
吴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装出自己是许鹏前女友的口吻回复：“才分手两星期就不记得我啦？”
“不好意思，忘备注了。”看上去对面的许鹏也对新的身份还没有完全摸透。
吴东继续回复：“你现在在哪里，你放在我这里的行李还有欠你的两万块钱找个时间给你。”
对面沉默了良久，应该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伪，过了一会之后对面回复了：“我现在在沿海不方便见面，行李我就不要了，钱的话你微信转给我吧。”
吴东很是无语，他思考了一会又回复道：“我想你了，我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吗。”吴东忍住恶心打下了这句话。
“就在这聊也挺好的。”
“就在这里打视频可以吗？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吴东其实没谈过恋爱，他也只能靠本能和臆想来打出这些让他自己看着都想吐的话。
“好吧，你打吧，我不会。”
吴东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后按下了聊天界面的摄像头按钮，向对方发送了视频聊天请求。屏幕闪烁了好几下后再次亮起，映入吴东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对方的许鹏也看到屏幕这边吴东的脸，有些木讷。
“没想到是我吧。”吴东冷冷地开口，“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许鹏回过了神，表情看上去不太想和吴东交流。吴东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大喊，“你别挂，我有正经事要和你商量！”
视频对面的许鹏叹了一口气，将手机固定住，自己靠在一个靠枕上，看上去正在一张床上，“你说吧。”
在视频通话中看到自己的脸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那张脸和声音却不属于自己，这种情景也只有在梦里能够实现。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吴东首先发问。
“我怕接到别人电话我答不上来会露馅。”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迎江？”
“我有急事。”
“有什么事能比我们俩这个情况更急的。”吴东恼怒，语气开始加重。
对面场景中出现响动，许鹏直起身子，将手机拿起有些躲藏的意图，“你相信我，我把手头上的急事解决了就会回来跟你找恢复的办法，真的你信我，我现在得挂了，我后面肯定会联系你的！”
话音刚落许鹏就挂掉了视频通话，留下许鹏躺在沙发上只能感受到强烈的无力感。他想报警，但怎么跟警察叔叔开口呢？我不是我，我只是意识上的我，而我的肉体里面住着本该是现在肉体的人的意识，但这样讲只会被当做是疯子。
吴东开始大吼大叫，在沙发上又爬又滚以发泄自己心里的憋屈，最后没有力气的他趴在地板上一个人痛哭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也许是心里堆积的东西太多了，今天遇见的这件事刚好是导火索，将他情绪的堤坝炸毁，情绪如同滔滔洪水一般，化作热泪从眼眶里倾斜而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吴东的眼泪哭干了，肚子也饿了，点了个外卖随便解决肚子之后，就回到卧室倒头睡下，他多希望就够就这样长睡不醒。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吴东的体力和精力都恢复了许多，头痛减轻了一些，只有眼皮因为昨晚哭过一场现在有点肿。
吴东伸了一个懒腰，慢慢下了床，但站起身来时却听到了膝盖发生的异响。昨天光顾着去找许鹏，还没来得及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虽然已经快40，但腹肌、胸肌、肱二头肌和腿上的肌肉都非常雄壮，只不过就是这两条腿的膝盖，刚起床时会随着腿的移动而嘎吱嘎吱响，就像生锈的机器零件没有润滑油的加持，膝盖里也没有太多积液来提供润滑效果，吴东甚至感觉自己小腿里还嵌着一块钢板。
就在吴东还沉浸在琢磨自己身体的时候，卧室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难道是王然回来了？吴东悄悄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客厅的电视不知道被谁打开，没有交谈声只有窸窸窣窣的异响。
忽然门外传来人声，吴东仔细去听，听到了朦胧的女声，吴东眉头紧锁，愈发觉得怪异，他深吸一口气，将门打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去看客厅内的情景。
透过门缝的视野很是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清客厅里的情况：电视柜上的电视被打开，一个身穿大衣的长发女性正弯着腰收拾着东西，举止投足之间优雅气质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