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下)
皇太极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和这个时候的多尔衮不同,皇太极一直以来对于大局都有准确的把握,也对明庭官僚做派了解深入,要不然也不会走到了今天。
皇太极却是调转马头,远远望向那京师所在,口中喃喃说道:“明庭执掌天下,贪官污吏横行其中,非一人、一军可改,吾等暂且退守南海子,想必不过多时,必有好消息传来!”
皇太极说罢此言,又再度回望了京师一眼,随即调转马头,竟是头也不回地向南海子走去。
而那些两黄旗骑兵则是紧随其后,唯有多尔衮一路奔驰,赶向京师,想要通知代善等人领兵回撤。
可正当多尔衮出发片刻,便径直遇上了代善领着兵马回撤。
多尔衮看到此时的代善满脸通红,面色之中早已没了昔日光彩,也是赶紧上前问道:“大哥,皇上虽然命我通知各军回撤南海子,但我还未赶到,你们又是因何撤军?”
代善本就不同意进兵京师,没等多尔衮说完,就勃然大怒,当即骂道:“本王早就说了,不能深入中原,本王在德胜门下与满桂血战,那关宁军竟是士气大增,个个悍不畏死,要不是明军发炮误伤了满桂,本王只怕已经丢了性命!”
多尔衮被代善这一骂,也就没了怒气,只好悻悻说道:“大哥说的是。”
代善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即策马而走,那些金兵将士如今也没了士气,只好追随着代善,一路向着南海子退去......
就当金兵退去之时,朱由检也放开了面前的炮弹,身旁那些朝臣却是瞪大了双眼,任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深处宫中的皇帝陛下,还有这一手打炮的绝活。
朝臣们看得目瞪口呆,孙承宗却是面不改色,轻声说道:“陛下这炮术,的确是冠绝天下了。”
朱由检没有搭理一旁的孙承宗,这打炮说来简单,说复杂倒也复杂,其实细细想来,和玩狙击也没有太大区别,甚至要更为简单一些。
朱由检转过身去,撇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朝臣们,一想到刚刚这些人丢下自己就涌进城内心中就是一阵不忿。
朝臣们自然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于是面红耳赤,不敢和皇帝陛下对视,但心中想的却是:你老朱家的天子不把朝臣当人,还指望我们舍生取义?
朱由检没有多说,正要下令摆驾回宫之时,却听到有传令兵来报,道:“启禀陛下,德胜门金兵也已退去,但大同总兵满桂却受了炮击!”
朱由检听得此言,终于记了起来,原来在第一世的时候,忠勇难挡的满桂在城下和金兵决战之时,德胜门上的京营将士也想分一份战功,于是放炮想要轰击金兵,但京营多年没有操练,准头可想而知,反而把满桂轰倒在了地上,要不是关宁军誓死反击,只怕德胜门外的关宁军就要全军覆没。
还没等朱由检说话,嗅到机会的朝臣们就来了兴致。
只见曹于汴上前几步,当即拜伏于地,高声呼道:“启禀陛下,京营不堪大用都是因为有小人奸臣作祟!臣敢情陛下下令,着都察院调查,务必要将这些贪官污吏全部擒拿归案!”
朝臣和武勋的矛盾已经许久了,其余言官见得如此好的机会,也都纷纷拜伏于地,高声谏言,想要朱由检彻查京营。
孙承宗却是眉目微皱,赶紧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启禀陛下,辽东兵马虽然能征善战,但却不受朝廷调派,一旦京营发生内乱,只怕......”
孙承宗话音未落,韩爌却抢先说道:“京营也好,武勋也罢,都是世代受大明国恩,如今兵不堪用,甲不全身,此时不查,更待何时?但凡敢有作奸犯科之人,臣愿领兵平叛!”
韩爌此番言论可谓大义凛然,但孙承宗却是嗤之以鼻,京营即使再不堪,那也是军队,你一个没有带过兵的文臣还想平叛?
这样的道理韩爌自然是知道的,但自从看透皇帝陛下意图之后,他也料定朱由检还有后招,此时自然要顺水推舟,将事端闹大,才能让皇帝陛下亲自执掌京营的谋划成真。
朱由检神色复杂的看了韩爌一眼,自从那日夜晚争斗过后,韩爌就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频频向自己示好,朱由检自然是乐得其成,于是轻笑一声,说道:“京营胆敢作乱,自有忠勇之士可以平叛,京营自成祖皇帝起,是乃大明最为精锐的将士,每年足以养活十万精锐的钱粮,如今却只剩下了一万老弱,可见贪墨之事盛行,查!”
朱由检铿锵有力的话语,武勋们也听在耳中,更觉得五雷轰顶,但现在要是跳出来反对,岂不是说自己就是其中的奸臣了?所以尽管心中不满,但也只好频频示意朱纯臣。
朱纯臣心中本就还有计划,当下上前几步,说道:“启禀陛下,调查京营贪墨之事,实属正道,但事急则反,京营虽战力不如辽东将士,但终究世代军户,若是骤然彻查,只怕难以服众。”
朱由检只当没有听到朱纯臣的话,反过头来看向曹于汴,说道:“武勋本不归都察院管辖,但事出紧急,便由卿亲自彻查,务必要查的清清楚楚!”
曹于汴本来还心疼自己被皇帝陛下封给辽东军的一百万两,如今听闻这么大的一个美差还等着自己,心中激动之下,赶紧答道:“臣定不辱命!”
其余勋贵看到这番景象,心中恐慌之下,再度示意朱纯臣。
但此时此刻,这位老国公却是禁闭双目,不做言语,心中仿佛早就料定皇帝陛下这次彻查京营进行不下去。
朱由检说罢此言之后,便径直向宫中返回。
朱纯臣等人也都一一离开。
广渠门上转眼就只剩下了曹于汴和韩爌、孙承宗三人。
孙承宗目光之中流露出担忧之色,轻声问道:“韩阁老,如今兵荒马乱,朝廷还要用京营守城,你等为何要在此时谏言圣上彻查京营?难道不怕军中生变?”
“他敢!”
曹于汴冷哼一声,作为文坛领袖、东林党首的他自来不将武勋那些丘八放在眼中,此刻听闻孙承宗求情,也是勃然大怒,骂道:“难道稚绳兄也分了一杯羹?”
孙承宗闻听此言,顿了一下,也是起了怒火,骂道:“老夫秉公直言!无有他想!”
孙承宗说罢此言,随即返回城楼去也,只留下韩爌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