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驱虎吞狼起激斗，大度调停解纷争（末）
曹于汴这番话看似秉公直言，但却是把自己的罪责推得干干净净，更抛出了京师私造火器这种大罪，若是平常圣主，还真就听信此言，大肆搜查了。
朱纯臣听得此言，也是面色慌张，赶紧出班答道：“启禀陛下，曹大人所言有误！工部制造火器之事，由于张守道履职不力，故寻汤若望代为制造，此事全因工部而起，请陛下责张守道问话。”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京师内发生这种事端，确实应当细查，不仅是工部，京营也要细查。”
曹于汴等人听得此言，皆是紧张起来，朱纯臣等人也是心头一颤。
朱由检话锋一转，又说道：“工部制造火器，怎会被外人知晓？”
张守道昨日夜里早就得了交代，当即出班说道：“启禀陛下，工部此次督造，共生产火铳数万、盔甲武器不计其数，如此大的数量，若是真如国公所说，皆出自汤若望之手，那臣倒想问问国公，如此大批量的火器定然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制造，那为何突然出现在京师，京营难道没有察觉？”
朱纯臣和吴惟英二人听得此言，皆是一愣，万没想到张守道还玩了一出借力打力，诚然，工部制造无力，但若是真的承认火器出自汤若望之手，那不就是证明京营没有发现大批火器入京？这就不仅仅是自己打自己脸了，更有可能背上叛逆大罪！
众人听得此言，皆是无言以对。
张守道得理自然不饶人，当即说道：“请国公答话。”
朱纯臣心头又是一颤，硬着头皮出班答道：“回禀陛下，京师内从未发现大批火器。”
张守道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未曾发现，那就说明这些火器都是出于工部之手，那国公所言之事，不知出于何处？”
朱纯臣一时语塞，又说道：“即使朝臣怀疑京营，又是谁给的胆子，让你等擅闯候府！恭顺侯受封于成祖皇帝，世代忠良，岂是你等可以擅闯？”
朝臣们听得此言，也是一愣，诚然，这种事情在大明还真没发生过。
吴惟英也是顺坡下驴，当即嚎啕大哭，说道：“臣世代忠良，还请陛下明查。”
勋贵们也是哭做一团，要是这种事情都不责罚，那文臣们还不彻底骑在勋贵头上了？
朱由检却是轻挥衣袖，转头望向韩爌，略带深意的问道：“不知大学士如何看待此事？”
韩爌稍稍一愣，立即明白圣上所指，当即出班说道：“汤若望不过一介番邦，逃了便逃了，想来是工部制造急促，勋贵又受了蒙骗，如今之事还是以退金兵为主。”
众人听得此言，皆是松了口气，经过昨日一夜，原本气势汹汹的朝臣们都是一阵后怕，毕竟现在的东林党人已经没有先辈言官的骨气了。
所以无论是勋贵还是朝臣都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做的过分，勋贵害怕细查，朝臣自然也是怕的，要是真能大事化小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朱由检听得此言，当即站起身来，说道：“金兵还在城外，大明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诸位何必抓着这些不放？京营也好、朝臣也罢，都是为国效忠，此次制造火器，朕也到广渠门看了，差事确实办得不错。”
正当文臣们松一口气时，朱由检又接续说道：“但擅闯候府，此乃大罪！”
众人又提起一颗心来。
朱由检却是忽地问道：“不知在恭顺侯家中查出什么了？”
曹于汴赶紧答道：“回禀陛下，共查抄银钱百万！”
“百万！”
众人都是一惊，要知道，早在去年辽东兵变之时，陛下就曾募捐，但勋贵们都推脱说没钱，如今查抄出足足百万，这么大的数字，实在是骇人听闻。
朱由检也是吓了一跳，佯装大怒模样，问道：“恭顺侯！你可做的好事！”
吴惟英却是早有打算，几步出班说道：“启禀陛下，这百万银钱并非臣的家财，而是诸位同僚知晓国家危难、京营粮饷缺乏，所以阖家舍难，募捐而来，本来打算今日禀明圣上，将这些银钱赐封给守卫京师的京营将士，但还未来得及，就遭了此难，还请陛下明查！”
吴惟英此言一出，又轮到朝臣们面面相觑了，原来昨日夜里，勋贵们都害怕皇帝知道他们手上有这么多钱，于是就打算用募捐之名打消圣上疑虑，故而特地捐了些钱给吴惟英，想要把此事忽悠过去。
何况把钱赏给京营，还不就是在他们手里倒了一轮，迟早也会回来。也都不再言语。
朱由检听得此言，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声中略带哭腔，众人皆不晓其意。
朱由检说道：“朝臣知国事艰难，故募捐为朝廷制造，勋贵知国家危亡，故募捐为京营将士发饷，朕心甚慰！朕心甚慰！此次参与募捐之人，韩卿与成国公要一一记录在册，待金兵退去之后，朕必大加封赏！”
话锋说到了这里，群臣心中皆是欣喜，这钱丢是丢了，但能加官晋爵，也是好的，于是纷纷行礼，说道：“陛下圣明，天下定安。”
朱由检撇了朝臣一眼，有些丢了银子的朝臣们心中还有不服，也就笑道：“京营将士守城辛苦，但城外辽东军远道而来，更是困苦不堪，朕想将勋贵们募捐的一百万两，朕的内帑再发一百万两，合计两百万两，赏赐给城外辽东军，不知诸卿可有意见？”
群臣听得此言，无不振奋，只有吴惟英等人愣了一下，纷纷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勋贵们捐献家财，是为慰劳京营，不是为了辽东兵马。”
“还请陛下三思。”
勋贵们听得此言，那就不干了，京营是勋贵们的地盘，但那辽东却是东林党扶持的势力，这一来二去，还不进了东林党的腰包？
朱纯臣也是出班说道：“启禀陛下，辽东兵远道而来，但今年已发过粮饷了，唯有京营将士还欠着饷，若是知晓吾等将银钱赏给了辽东军，恐怕京营要生兵变！”
朝臣们听得此言，也觉得皇帝陛下不知怎地，怎么如此偏袒他们。要知道，辽东军终究是边军，而京营虽算不得是老朱家的私军，但也差不多了，陛下怎么会把钱给辽东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