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上士朱由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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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布暗局请君入瓮(中)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次日。

由于今日没有朝会,心情大好的韩爌也缓步来至工部之中。

正当韩阁老进入工部大门之后,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睁大了双眼。

原来此刻的工部操场之内,整整齐齐的摆满了数以千计的鸟铳和火药。

这些火枪摆在地上,每一支看起来都差不太多,浑然不像工部制造的一般。

围在火枪边缘的便是张守道、马东和京营总督吴惟英等人。

“怎么这么多鸟铳?”

一身大红官衣的韩阁老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工部打造鸟铳,每支需要好几日才能完成,这汤若望就是再有本事,又怎么在短短一夜之间搞出这么多的火器?

韩阁老心中不信,但数以千计的鸟铳就这样摆在眼前,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此刻的张守道却是眉头紧皱,缓声说道:“阁老,此事实在匪夷所思,恐怕其中必有蹊跷。”

韩爌却是稍稍欣喜,说道:“休要管他如何蹊跷,这次差事办的好了,不仅陛下喜悦,老夫也能在朝中重新站稳脚跟,依老夫之见,既然汤若望有这般本事,不如先全权交由他去督造。”

韩爌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要是工部把制造之事外包出去,一旦东窗事发,只怕这一干人等都脱不了干系。

张守道也是赶紧说道:“阁老,并非卑职不愿担此大责,只是此事实在来得蹊跷,卑职就怕宫中有人也参与了此事。”

韩爌听得此言,眉头早就紧锁,诚如张守道所说,工部督造火器,却交给了外人打理,要是不事发也就罢了,但朝中那些言官京卿,可是憋了多少时日,就等这次贪上一笔的,不喂饱他们,只怕到了事情结束之后,弹劾自己的奏疏就会像雪片一般报上御前。

韩爌心中无奈,只好转头望向吴惟英,问道:“敢问侯爷,不知是否探查到那些工匠所在?”

吴惟英本来身为武勋,和这些文臣自来和不到一起,但自从辽东将门做大之后,京营自来就被圣上厌恶,早在崇祯元年的时候,就曾派李邦华督营。

李邦华到任视察京营状况,差点没哭出来:京营十万大军,实际仅存一万七千(“堪战不及十分之一”),而且“全无号令,不谙步伐”。

明军倚重的火器“点放不齐,仰天虚发”,军中紧缺的战马也“不可问”。装备被士兵私自贩卖、部队的军费积蓄也损失殆尽。而来京共同操练的班军也从以前的十余万变成了“五千三百四十二”,就连司令部(戎政府)的储备银也被人盗窃一空。崇祯时代的京营的问题可谓集各朝各代之大成,充分发扬了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精神,不但问题多,甚至还更加严重。

由于此事,武勋集团着实遭受重创,如今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下来,吴惟英自然不希望再发生之前的事,也就只好和东林党眉来眼去。

吴惟英撇了韩爌一眼,作为京营总督,巡查京师是他的职责,在京师之中竟然出现了几百工匠同时消失的事,要是问罪起来,恐怕他也脱不了干系,于是嘴角一撇,说道:“老夫巡查京师,从未听闻此事,况且这所谓的几百工匠,老夫更是闻所未闻,京师之中所有在册工户,老夫也巡查了一番,都是在职在位,不知阁老所说的这几百工匠是从何处来的?”

吴惟英此言一出,可谓是把自己身上的锅甩的干干净净,直把韩爌两人听得怒发冲冠。

工部工匠不堪大用,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找了那些编外工匠,也是形成习惯的潜规则,况且工部省下的常例,这些武勋也有一份,现在却如此说事?

韩爌心中不满,但现在也没有心思和吴惟英扯皮,也就只好摆了摆手,说道:“老夫知晓了,那便请阁老回去吧。”

吴惟英虽然不愿背锅,但此次制造火器的利润却想分上一份,也就说道:“阁老莫要发怒,阁老交代的事老夫也一日未曾懈怠,但这京师就这点地方,老夫确实没有发现端颐,还请阁老见谅。”

韩爌虽然心中气愤,但也没打算和吴惟英撕破脸,虽然东林党支持辽东,武勋支持京营,但是却是说不出谁忠谁奸。

大明朝一年财政收入就这么一点,顾得了这里,顾不了那里,朝廷的赋税养了京营,就养不了辽东,钱财就会进入武勋的包里,说到底,争的无非就是那点钱财罢了。

这也导致武勋和文臣集团永远和不到一起,就像八旗子弟和北洋军阀之间的关系一般,京营烂吗?吴惟英自然是知道的,那是烂到骨髓里面的,但文臣治下的辽东军就不烂吗?文臣之所以把京营写得一文不值,不就是为了把军饷供给辽东,培养自己的势力吗?

韩爌此刻面临尴尬场面,自然不愿和吴惟英撕破脸,也就话锋一转,忽地问道:“依侯爷见,这鸟铳比起工部制造的如何?”

吴惟英听得此言,摸了摸胡须,徐徐说道:“非是老夫胡言乱语,方才老夫也试射了几轮,这批鸟铳虽算不上制造精良,但也绝非不堪一用,最为关键的是,这批鸟铳竟然不像工部制造的那般,好坏参差不齐,反而有如一个工匠打造的一般,无论是精度、点火时间都是差不多的,这样的鸟铳,恕在下闻所未闻。”

韩爌听到这里,又回头看了马东一眼。

马东身为兵仗局主事,虽然不过是纨绔子弟,但终究还是有些见识的,于是答道:“回阁老话,卑职监造多年,也未曾见过这般情景,这批鸟铳,若是一两把精品也就罢了,但最关键的是,每一把都是良品,这却是少见。”

韩爌微微皱了皱眉头,从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中间,他仿若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但当他仔细去想的时候,却始终抓不住其中要害,只觉得头脑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