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斗奸计清算银钱（下）
汤若望唱到：“天主圣神，求祢降临，从至高的天廷，放射祢的光明。
穷人的慈父，求祢降临!恩宠的施主，求祢降临!心灵的真光，求祢降临!
祢是最会慰藉人心的圣神，祢是我们衷心欢迎的嘉宾!
祢是人生旅程中舒适的庇荫。
在劳苦中，祢是憩息；在酷热里，祢是清风；在悲痛时，祢是慰藉。
祢是幸福的真光，求祢照射着我们，充满祢信者的身心。
除非有祢的帮助，人便一无所有，人便一无是处。
求祢洗净我们的污秽，医治我们的创伤，滋润我们的憔悴。
求祢驯服顽强的人，温暖冷酷的心，引领迷途的人脱离迷津。
凡是信赖祢的人，求祢扶助赐与丰富的恩宠，施以慈爱的照顾。
求祢赏给我们修德的能力，赐给我们善终的洪恩，施予我们永福的欢欣。
阿们。”
众人唱完之后，也都符合一声，道：“阿们。”
这时候，汤若望才合上了圣经，遣散了教徒，这才走到马东面前说道：“马主事，今日因何到了我教堂？”
马东虽然不敢把汤若望怎样，但面对一个蛮夷，自然是没有好心气的，看到汤若望这一副不急不慢的表情，当即阴阳怪气的：“汤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兵仗局的工匠弄到哪里去了？”
汤若望好似早就知道马东要来一样，就算他出言讽刺，也不生气，只是说道：“工部的工匠？这个事情在下可不知道，只不过是教堂年久失修，在下从京师里找了几百工匠，想要修复教堂罢了。”
马东看着汤若望打哈哈，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初汤若望和徐光启在工部研究大炮时，这些人都是认识的，马东想到这里，便骂道：“汤大人，你可知道，今日陛下已下了御旨，要工部抓紧赶造火铳!耽误了国家大事，就怕汤大人承担不起！”
汤若望听得此言，果然和当初预想的一样，于是冷笑一声，说道：“在下不知什么工部工匠，只知道这些工匠不过是京师之中的寻常人家，就连工户都不是，马大人要想打官司，在下也奉陪，不如一同到内阁走上一遭，禀明陛下如何？”
马东听得此言，瞬间哑口无言，这汤若望仗着有皇帝陛下撑腰，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马东气得够呛，当即骂道：“汤大人既然如此，那便等着，在下回了府堂，禀明尚书大人，再做决断不迟！”
汤若望见马东要走，却是冷冷的说道：“工匠要修缮教堂，人是没有，但若是工部想要打造火铳，在下倒是能让工匠帮帮忙，毕竟在下也是我大明子民，为国效忠，为圣上分忧，乃是分内之事。”
汤若望说得嚣张，马东听得也是大怒，好家伙，从来只有他马大人吃别人的回扣，今日还被人吃到面前来了？当即回头骂道：“汤若望！你难道不怕老子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在我大明国土之上，传播这般异端邪说也就罢了，如今我工部正是用人之际，还要拿捏吾等不成？来日金兵打到城下，吾等交不出火枪，那便是你之罪状！”
汤若望听得此言，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在下倒也曾在工部当过差，历年工部花了多少银两，养了多少工匠，休要等你去参我，我明日就进宫面圣，到时陛下追查下来，看你如何应对！”
汤若望的这番话实在是太气人了，马东这个时候已是面红耳赤，刚想发作，却又觉得这老小子说的有理，工部亏空已久，要是真捅到御前，还真没法收场。
马东心中愤怒，眼光也盯紧了面前这个红夷，汤若望来至化外之邦，何时对我大明官场规矩如此了若指掌了？难道是后面还有高人指点？
马东心中愤怒，终究也是别无他法，只好说道：“那便由你制造，我明天前来验货！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工艺不精，老子就算被陛下问罪，也要脱你下水！”
汤若望看到计谋得逞，也是轻笑一声，说道：“我多年督造，区区火铳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马大人也是知道的，这兵荒马乱之中，火药可是极贵，一支火铳，我倒也不挣钱，六两银子可以。”
“六两?”
马东听得此言，早就惊呆了下巴，说道：“六两！汤若望，你是疯了不成，要知道，我工部制造鸟铳，也不过花费区区二两，你这足足翻了三倍不止！”
汤若望却是没有搭理，自顾自的坐回了摇椅，头也不抬的对马东说道：“三倍，这兵荒马乱之时，三倍不是正常？此事你也做不了主，且回去问问主子，再谈不迟。”
马东心中愤怒，但也别无他法，只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径直向工部而去。
马东一来一回之间，已过了一日，按照崇祯皇帝的交代，今日便要报上预算了，马东自知事情紧急，也就赶紧回到了工部之中。
时值傍晚，工部里面当差的官僚大都走了干净，只有尚书大人的房间还灯火通明。
在这小小的院堂之中，一身大红官衣的内阁首辅韩爌坐在首位，案边摆着早就写好的票拟，洋洋洒洒数千言的文章，唯独缺了预算一项。此刻手中拿着茶杯，正细细品茗。
而一旁的张尚书却在不停的打着算盘，早算得满头大汗。
韩爌自从被皇帝陛下污为奸党之后，虽然还在朝中有不少威望，但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朝臣们对他的指指点点，所以心中倒也知晓，只有通过这次制造枪械，为朝臣们再盘算些银两，才是恢复自己威信的办法。
韩爌撇了张守道一眼，这厮执掌工部也不少时日了，竟连这么简单的帐都核算不清？
韩阁老心中烦闷，当即骂道：“张尚书，陛下可是早有交代，今日之内就得上报预算，你怎地还未算好？”
张守道听得此言，心中暗骂一声，这样的活计自来都是手下人去做的，但今日韩阁老非要说避免外人知晓，硬是守着他算。
张守道心中烦闷，但脸上却是谄媚，说道：“阁老，再稍等片刻，已是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