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得精兵操练阵法，纳贤明新锻火枪（中）
朱由检忽地想起什么，于是问道：“你等为何不分工协助？”
“分工？”
徐光启和工厂内许多工匠都瞪大了双眼，这“分工”二字他们确实也没听过。
朱由检这才记了起来，本来黯然神伤的眼睛瞬间迸发精光，并说道：“你等难道各自锻造不成？”
徐光启一脸狐疑的看着皇帝陛下，说道：“陛下，我大明工匠自来如此，每名工匠带一名学徒进行锻造，锻造之后还要刻上工匠的名号，以便问罪，但即使如此，产出的枪支质量也是堪忧。”
朱由检狠狠得拍了一下大腿，瞬间在脑海中记起了什么，于是说道：“徐卿，你速速将制造燧发枪的工艺步骤划分出来，要尽量精细，再将分化出来的步骤将这些工匠划分开来，手艺精通之人负责较为复杂的工艺，手艺浅薄之人负责较为简单的工艺？”
皇帝陛下的这番话语再度让众人听傻了眼，只有面面相觑，不知何言以对。
徐光启也是皱着眉头，心中暗暗想道：这陛下不懂生产也就罢了，怎地还胡乱指挥？把生产枪支的步骤划分出来，每个人还不是做那么多活？还不就是这百来个工匠？效率不会提升不说，反倒还会导致工匠动力下降。
徐光启看了陛下一眼，刚想说话却又想到自己刚刚被罢官，哪里还敢质疑陛下？只好生生忍了下来，罢了罢了，陛下贵为天子，怎么说怎么干便是了。
朱由检也不管徐光启如何作想，只是一脸兴奋的出了工厂，到广场上查看新军的训练情况去了，并在这几日，又给新军这些太监们增加了一个训练科目，那就是用木枪和泥土，练习装填弹药。
新军的太监们本来经过了好几日的队列训练，对于这些队列动作自然了然于胸。
皇帝陛下朱由检又特意组织了一场会操......
冬月的紫禁城冷得刺骨，尚衣监内大雪弥漫之中，却有一面红旗迎风飞扬，血红的旗面之上，那只五爪金龙显得威武霸气，仿若静静注视着这千疮百孔的大明王朝。
宽阔的广场之中，三千个小太监穿着新式迷彩，排成整齐的队列，傲立在广场之中。
大明皇帝朱由检也换了一身相同的着装，只有肩膀上赫然绣着一只金龙，代表了他在这只军队之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立正！”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口令，一连连长指挥员姜禹用标准的队列动作转过了身来，面向大明天子朱由检行了一个军礼。
站在广场中央指挥位置的朱由检也回了军礼。
姜禹大声喊道：“启禀陛下！一连参加会操前集合完毕，应到一百零二人，实到一百零二人，到齐！”
“稍息。”
“是！”
姜禹随即转过身来，面向一百多个一连战士喊道：“稍息！”
一连的小太监们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了那副太监模样，反而个个神采奕奕。
“启禀陛下，二连参加会操前集合完毕，应到一百零二人，实到一百零二人，到齐！”
“启禀陛下，三连参加会操前集合完毕，应到一百零二人，实到一百零一人，除一名病号外，到齐！”
......
由于朱由检刚刚重新整合了新军，所以并未设立营、团两级，也就只有连队一级罢了。
随着三十个连队全部汇报完毕，看着这些已经有了几分军队模样的小太监们，朱由检再度找到了当初还当班长的感觉，于是喊道：“立正！”
随着朱由检一声令下，新军的小太监们早就挺直了胸膛，在皇帝陛下面前，又怎能丢了自己连队的脸面？
朱由检随即说道：“你们，是朕的亲兵，是朕的子女，是大明唯一的希望！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只有你们能够守护万万同胞！你们可知道，北方的建奴已经过了遵化，要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兵临城下！而那些所谓的边军、军户，却是一触即溃！朕能够依赖的，大明千千万万子民能够依赖的，便只有你们！面对宛如潮水一般的金兵、面对建奴的强弓劲弩，朕问问你们，怕不怕？”
朱由检经过十几年的军旅生涯，这调动气氛的思想工作可谓是小儿科了。
就在这般激昂慷慨的演讲之中，新军的小太监们恨不得现在就拿起枪奔赴战场，为自己的皇帝陛下流尽最后一滴血液！
小太监们此时早已湿润了眼眶，心中突然想起陛下在训练场上对自己的尊尊教诲，这三千来号人，陛下竟是能知晓很多人的姓名！
能够被皇帝陛下记住，这是何等的殊荣？
小太监们心中想起，那一个个寒风凛冽的夜晚，皇帝陛下亲自走上哨位，为他们端来热汤、亲自巡查军营，为他们盖好衣被、亲自指点训练，为他们准备食物，让他们顿顿都能吃饱。
这样的厚恩，这样的陛下，怎能不让人舍生忘死？
“不怕，不怕！不怕！！”
三千个新军的亲军，此刻发了疯似的呐喊着自己的声音，原本籍籍无名的他们，只能够做些最卑贱活计的他们，却得到了皇帝陛下这样的礼遇。
这是那些最为尊贵的大臣们都不曾得到的啊！
新军的士兵挺直了胸膛，用尽身子里所有的力气，齐声呐喊道：“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伴随着呐喊声此起彼伏，尚衣监内的气氛也到了高潮。
这也让守在一旁的王承恩、徐光启两人看傻了眼。
要说军队训练，这两人也是见过的，但如此有纪律的军队、士气如此高昂的军队，就算是最为精锐关宁军也是比不上的吧？陛下哪里来的这样厉害的治军本领？
望着这三千人，朱由检仿若终于回到了上一世的军营之中，于是强行按住了自己的泪水，嘶哑着声音，放声喊道：“会操，开始！”
“一连！齐步，走！”
一连连长立即走到了队伍前列，作为新军的尖刀连，他这时挺直了胸膛，率领着部下，按照每个排站成三列的队形向着广场中央走去。
“第一列，出枪！射击！”
随着姜禹的一声令下，第一排的士兵整齐的举起了手中的木枪。
“第二列，出枪！”
随着口令再度下达，第一列的士兵整齐的向后退去，一边后腿一边还用泥土装填向了枪支里面，而第二排的士兵也顺势来到了第一排，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乱。
徐光启看到这副模样，压力剧增，要知道火绳枪是要用木杆支撑在地面才能击发的，也做不到一边行走一边装填，陛下这样练兵，要是没有燧发枪装备，一切都是废的。
徐光启隐隐然间仿佛看到了自己没能按时制造装备，被陛下砍头的画面，一下子吓得冷汗直流，赶紧转过了身，跑回工厂去了。
王承恩看着徐光启的模样，也是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徐侍郎？”
哪里想到徐光启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径直跑回了工厂。
王承恩摇了摇头，不再去搭理。
新军的阅兵一直持续到傍晚，随着夕阳西下，朱由检才略带满意的讲评了情况。
这时的朱由检一扫昨日的萎靡，怀有强大信心的他面对这三千太监，放声说道：“今日的会操十分圆满！你等不愧为朕的亲军，最好的便是三连!”
随着朱由检的话音落下，三连连长崔景涛挺直了胸膛，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而一连的姜禹却是黑下了脸，作为尖刀连的连长，却输给了崔景涛，这也让他无法接受......
就在朱由检阅兵之时，兵部之外，一个信使拿着急报，急匆匆的向兵部跑去。
“大人！大人！遵化战报！”
兵部衙门里面，本来还在工作的侍郎、大人们，看到那驿卒拼命奔喊的样子，纷纷猜测起来：
“难道陛下真猜中了？遵化真抵挡不住这区区几日？”
“我看不然，遵化乃是边关重镇，抵挡漠北诸部多年，从来未曾被攻破过，那区区皇太极，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
“也是也是，兄所言有理。”
驿卒奔走在工部衙门之时，还在内堂的兵部尚书王洽几日没收到战报，心中欣喜之下，早在堂中唱起小曲，心中暗自想道：我也是被猪油迷了心智，遵化守备完善，哪里这么容易被攻破？
王洽一边想着，一边还提笔写个《御边策》，想要借着这个东风，争取能不能入阁。
正当此时，屋外的声响也传入了内堂。
王洽也听了个真切，本来还在提笔写着奏疏的他瞬间愣了一下，手中的毛笔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王洽推开房门骂道：“何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那驿卒终于寻到了王洽，赶紧将手中的战报交由其手，并说道：“大人，遵化急报！”
王洽心中暗道不好？难道真的被陛下言中了？
王洽心中暗想，当即接过战报，待打开一看之后，脸色瞬间大变！好在他反应极快，当即出言骂道：“什么急报？不过是遵化求饷，怎地如此慌张？”
王洽的声音被兵部衙门里的官僚听了个真切，纷纷松了口气，遵化方向的常例，他们也拿了不少，要是真怪罪下来，虽然还有王洽这个尚书大人在上面顶着，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只有王洽脸色一黑，独自返回了堂中，将自己早已写好的《御边策》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