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诡疾
李家屯，诊室。
诊室中，摆着一张大桌。
那桌子上，放着四盘四碗，八样珍馐。
虽说李家族长也在场。但他并没有落座主位，
甚至他都没敢坐着。
在本属于他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红底金线团龙袍的女子。
女子头发纯白，高峰挺拔，超凡脱俗，宛如女神降世。
但让人费解的是，她虽然王者打扮，可双脚双手，却又都带着属于罪人的沉重镣铐。
而且更诡异的是，她的脸上，还带着一副用青铜钱串联的面具，让人看不见真颜。
她五官中，唯一能让人看见的，只有露出铜钱面具外的，那一双眼睛。
她眼眸深邃，既如闪烁群星的苍穹，又如凌厉如灿烂的太阳。让人只能仰望，不敢直视。
在女子的身边，还站着两个穿着道袍的侍候童子。
其中，男童白发碧眼，一副早衰的模样。女同双髻红唇，天人之貌，眼神里却带着宛如恶鬼的血腥和痴狂。
天残地缺，相得益彰。
女童子在李家作陪的人中看了一圈后。好奇的问族长李庆云道：“喂！怎么没有李九阳呀。他没回来？”
李庆云被这一问，当时愣了。
李九阳回来之后，根本没入族谱，族长再担待，也不可能让他参加这样重要的活动。
况且，他也更不知道这等尊贵的病人身边，竟然也跟着祥瑞司的“脏人”。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小道姑突然一脸恍然道：“哦，我懂了！族长爷爷真是贴心。”
说话间，小道姑抿着嘴，望着桌面上的菜肴问：“哪道菜是李九阳呀！”
“血莲，不可放肆！”终于，坐在正位的面具女子开口了。
生音庄严平缓，不怒而威。
那血莲听了这话，一下子老实了，再不敢多言辞。
然后那带着铜钱面具的女子又对战战兢兢的李家族长道：“童言无忌，还望李老海涵。”
“哪里哪里，照顾不周。还得是殿下多多海涵。”李庆云颤巍巍的拱手。然后又指着菜肴问面具人，“这些乡间菜肴，不合乎殿下的口味是吗？”
“不！只是没胃口。”面具人素手微摆，然后又告诉李庆云道，“说起来。我也三年没入口过这些凡间蔬菜了。”
“三年……”李庆云听了之后，暗暗吃惊。
道门辟谷修行，以时间长短来论内力大小。
如果殿下三年都没吃过人间饭菜的话，这得是怎样浑厚的内力在支撑呀……
“李大人！”面具女子一句呼唤，立刻让李庆云躬身听命。
女子说道：“我看虚礼就免了吧。你现在就给我号脉看病如何？”
“好，好！”说话间，李庆云拿出在他宫里时，给皇上请脉的脉枕，放在面具女的左手下，毕恭毕敬请了一道。
李庆云想单手把脉。但刚刚看看那女子的臂弯，便面色猛的一沉。
“啪嗒！”
随着一声脆响，他放在袖口里的念珠，应声而掉。
“情况不好，对吧！”铜钱面具后的妙人问了李庆云一句，似乎对于自己的病情，早有准备。
“这，”李庆云斟酌再三，决定实话实话。
“殿下您心肝两虚，天人五衰……”
“我还能活多久！”对方直奔正题。
“七天！”李庆云丝毫不敢隐瞒。
“七天……”铜钱面具下的女子不由款赞道，“李老不亏是当朝第一的名医呀。我出京时，钦天监给我算命。就说我只剩下一月阳寿。如今算算，确实只剩七天了。”
“我不要师父死！”小血莲气鼓鼓的质问李庆云，“你是名医。有办法治！”
“这，”李庆云思索再三，终于回答，“没有。”
“我吃了你……”
“但我可以帮殿下续命！”
说完，李庆云赶忙冲面具人拱手道：“殿下。实不相瞒。我家有一祖传秘方。唤做‘救心丸’。能帮您续命半年。”
“半年……很好……”纵然是满眼淡然的面具女，在听了李庆云的话后，语气中也不由得带了一丝期待。
“那你快点给我师父丹药！”小血莲催促。
面对催促，李庆云却摆手道：“殿下。这丹药需要现做现吃，才能见效，而配比这丹药，得费些时日。”
所以，李庆云恳请面具下的女子在这小住两日，修身养性。直到他把丹药制作出来。
“正合我意！”面具女点头，又告诉李庆云，“李老。我来时，看你家这祖宅阴气很重。这几天修养，我也正好可以帮你拔除一下阴气。钓钓妖媚。”
“是是是！”李庆云话虽这么说。但脚底下的汗水，已经湿透了鞋底。
……
李九阳回到家，故不上享受母爱的温存。
他向母亲问安之后，立刻运用现代医学，为母亲做了整体的检查。
检查的结果很不乐观。
母亲咳喘很厉害，俨然肺部有感染。而肺部的感染，进一步说明她的免疫力很弱。
由此李九阳认为，母亲的病，当务之急是改善体质，配合板蓝根之类的消炎药治疗。
但如何改善老母的体质，李九阳一时想不出来。
很快，中午了。忙碌了一天的嫂子招呼李九阳和母亲吃饭。
三个人围绕院子里三条腿的桌子坐定后，嫂子将菜肴一一端了上来。
一盆水煮白菜，一盆汤水白菜，又一盆汆水白菜。
当然还有娘咳喘着，拼着老命给李九阳做的玉米面贴饼子。
“这也太素了。”哥哥李来宝见状，不满的对媳妇抱怨，“九阳第一天回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就给吃这？”
李九阳也很纳闷。便也问道：“嫂子。咱家以前吃的也不算差。怎么突然就……”
“不是突然！”随着李九阳开口，嫂嫂变得更气愤了。那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好像熟透的苹果。
王翠兰插着蜂腰，鼻孔朝天，转头冲李来宝吹风凉话道：“这俩月，你弟弟是拍屁股逍遥了。可我还得替他擦屁股……”
原来，李九阳偷人参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本着李家父债子偿，兄终弟及的优良传统。李来宝得把那珠千年人参的钱给宗家补上。
按照族里的议定，千年人参，一两银子一年来算。
合计一千两。
这对于李来宝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李来宝先前在族里，是个饮片师傅。每个月有三两银子的进项。媳妇帮着族里干药材晾晒，每个月也能得一两银子零花。
这些钱，现在统统用于宗族的赔偿。夫妻二人加起来，每个月也只能得一两银子的生活费。
一两银子，要吃饭，要穿衣，要给老娘抓药。根本就不够。
“所以！有白菜吃就不错了！”嫂嫂说这话时，不忘狠狠瞪着李九阳。
李九阳知耻而后勇。就把脑袋放在白菜堆里，疯狂的拱。
同时他心中默念新学的法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李九阳概不接茬的态度，让王翠兰感觉很堵得慌。同时也让他感觉这小舅子出去一趟回来，人似乎变了。
要放过去，他俩的嘴仗，那可是打的没完没了。有时候甚至能从吃饭桌，打到炕头上去。
……夜晚很快到来了。
李家屯的人保持着淳朴良好的生活习惯。特别是李九阳家，过去到了晚上就赶紧休息，最多玩玩欢乐斗地主。
不过，李九阳今夜注定是睡不着的。
夜里，他听着老妈那屋的咳喘声音，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母亲这病，积劳成疾。想治疗，营养得先跟上。
要是继续天天啃白菜，她连这个月都撑不过去。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得让老人摄入肉类蛋白质，还得是优质蛋白才成。
可，李家屯什么地方有免费，大量，稳定的优质肉类蛋白呢？
李九阳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地方——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