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界限的定义

觉察自己的界限，对我们与人、事、物的关系和自我疗愈都非常有益。事实上，这种觉察对拥有健康的关系和进行成功地疗愈至关重要。

界限就是我们能够在一段关系中保持舒适的限度。它标示了你我所需的身心空间的边界。界限是一个会激起我们内在真实体验的概念。因此，在我与人、事、物的关系中，界限是实实在在的。我的界限是真实的，他人的界限也一样。

佩因和亨特在描述界限时说：“与他人的互动是在你和他人的边界上发生的——你的结束点就是他人的开端处。要理解界限的健康功能，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想象一下‘细胞’。细胞具有细胞壁，它是一种半透膜。当它正常运作时，会吸收营养、阻挡毒素并排泄废物。同时这种分隔也把一个细胞从其他细胞中区分出来。健康的细胞还知道自己是个胃细胞还是个脑细胞。

“健康的细胞通过其识别营养和毒素的能力，以及定位和自我复制的能力，展现了它们良好的界限感。一个健康人也应当如此。人们应该拥有一张‘半透膜’，知道什么能进入，什么不能进。这意味着你对自己的生活有选择权，是生活的主动参与者而非消极承受者。对人际联结的良好管理，是自我整合与自由的表现。

“人体免疫系统也是个类似的例子。它的功能就是用界限维持身体独特的个性，区分‘我’与‘非我’，保留前者，排斥后者。”

对界限的觉察帮助人们认识“我是谁”。除非我知道“我是谁”，否则很难拥有健康的关系，无论是点头之交、朋友、亲近关系还是亲密关系都一样。图1.1是健康界限的简单图解。

图1.1 健康的界限

如果对健康的界限没有觉察，那么要区分身边的人谁才是可靠的，就变得很困难。这些人里有些可能会对我有害，甚至可能会伤害我。图1.2是不健康的、模糊的界限或缺乏界限的图示。

图1.2 不健康的界限

界限描绘或标记了我和他人的不同。没有界限，就很难定义自己，也很难了解自己。没有界限，我可能会觉得没有自我。没有界限，我也不能拥有健康的自我。因此，了解和拥有健康的界限，我才能了解和定义自己，知道我有自我，而且是健康的自我。

我的内在生命

界限的关键是了解自己的内在生命。我的内在生命包括我的信念、思想、情感、决策、选择和体验，还包括我身体的欲望、需要、感觉、直觉，甚至是生命中无意识的因素。如果我没有觉察自己的内在生命，或是跟它失联了，我就会对自己的界限一无所知。当我觉知到我的内在生命，我就能更容易地了解我的界限（图1.3）。

图1.3 我的内在生命

有依赖共生特质的人要么界限感很弱或没有界限，或是相反——有过度僵化的界限，而且他们经常在这两者之间摇摆。因为他们太过聚焦于外在世界，常常对自己的内在生命缺少觉知，从而对他们的界限也缺乏觉知。

灵活性与适应性

拥有健康界限的另一个关键是灵活性与适应性。当我们能够在任何关系中保持灵活和适应，不被猜疑或伤害，我们就能以深入而丰富的方式了解自身。我们也能更容易享受这种关系，体验当中的乐趣及其成长点。

在我们的日常体验中，有许多成长的机会，包括对我们的身体、精神、情绪和心灵领域的觉知、体验和意识化。觉察我们的界限有助于这些因素的成长。

那些有创伤和依赖共生关系的人可能也会非常灵活和有弹性，以至于当他们被虐待时仍是如此，这源自对自身内在生命没有足够的觉知。对他们的真我（他们的内在小孩）以及至关重要的内在生命没有觉知，别人便可以欺压或伤害他们。他们不愿或无法设置并坚守界限，便会遭受到不必要的伤害。设置健康的界限是预防和处理不必要的伤害和痛苦的一种方法。[1]

明确的界限

我们几乎和每个人、每个地方或每件事物都有关系，无论是短暂还是长久的。在生活的各个领域运用健康的界限会优化这些关系，包括身体的、精神的、情绪的和心灵的领域。表1.1中列举了这些领域，以及对应的界限会对这些领域有帮助的具体例子。我可能会通过解释、操纵或侵入任何这些界限元素中的一个而侵犯了他人；他人也可能会利用同样的方式来侵犯我。

生活中的生理/物理领域

物理领域中包含一系列范围很广的、简单和复杂的界限元素。简单的诸如污染（比如噪声或烟味）、服装、食物或住所。比较复杂的诸如钱、财产、礼物和与众不同的身体特点。提及这些，你会想到你的界限何时被侵犯过吗？（可以随手在本书的空白处或你的日记里记下你相关的想法，包括关于此处提到的和其他部分提到的。）更复杂的诸如身体接近、触摸、性行为、眼神接触、隐私、时间和精力等。

表1.1 关系中界限的元素

续表

这些领域中有些是相互关联的，因此变得更加复杂。举例如下：

凯西（在《疗愈内在小孩》一书中也描述过她的经历）是一位在问题家庭中长大的32岁女性。小时候她的隐私界限经常被侵犯。比如，当她在浴室刷牙或梳头时，她父亲会经常进来在她旁边小便，而父亲对这种行为的不妥之处，或这种行为会让女儿不舒服这一点浑然不觉。这就是一种界限侵犯。

当她长大后，她在跟男性相处方面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她对不当行为有很高的容忍度。这些行为包括，她会忍耐男性对她的不当评论和身体接触，以及跟未婚夫做爱时会强忍不适和恐惧。

直到加入团体治疗前，她一直遭受着这些不必要的伤害。当她描述了上述的儿时经历时，团体成员反馈说她父亲的行为是不当的，而且是一种变相的性虐待。听到这些，她开始哽咽并喘息，这是之前在团体中从未出现过的。哽咽和喘息是如此强烈，她不得不站起来，在房间里绕行。（这种反应是宣泄的一个例子，它是痛苦情感的突然来袭和释放的表现，常出现于未揭露的创伤或挫折被意识化的过程中。）[2]

团体成员在她宣泄的过程中接纳和支持了她。这次事件和团体的支持让她能够继续在团体内部和外部深入处理跟男性侵犯有关的界限问题。自从这么做之后，她开始能够对那些侵犯她界限的男性设限，并且不再被他们威胁。这种努力也让她开始处理生活中跟女性有关的界限问题。

生活中的精神或情绪领域

精神和情绪界限包含了我们生活中的很多重要方面（表1.1）。其中一些是我们的信念、思考、想法、情感、决策和选择。例如，你是否曾被告知你“应该”相信什么、怎么思考、如何决定或选择？倘若如此，你的界限在那时候就被侵犯了。

是否有人因为他们做的事或他们自己的问题来抱怨或责怪你？你当时感觉如何？他们可能正通过投射一些自己的未完成事件或问题到你身上，从而侵犯了你的界限。你认同了吗？你仍然容忍吗？你不必这样。那些痛苦、困惑或控制、操纵的企图是他们的，不是你的。对你的内在生命保有觉察，保持清晰的界限，你能够处理有时甚至可以预防这种界限侵犯的发生，从而避免吃不必要的苦头。退行的动力是理解上述这些事例的关键，这在第5章里将有所描述。

个人界限扮演重要角色的其他精神情绪领域还包括我们的经历、性欲、需要、独处时间、直觉和我们的个人特点。有没有人曾经耗尽你的精力，以至于让你忽略了自己的需要？这种可能性在于：你可能对自己的内在生命缺乏觉知，包括自己的需要。你可能委屈自己，讨好别人（依赖共生）。这是一种会引发界限侵犯和更多苦头的原因。

是否有人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与他们不同而指责你？或就性方面的某些事情指责你？倘若如此，你是什么感觉？发生了什么？你是如何应对由此导致的冲突的？你是直接与对方解决这个问题吗？是在情境合适的情况下对他们设限吗？还是选择忍气吞声，以免他们拒绝你或跟你叫板？

还有其他一些个人界限会有所帮助的精神或情绪领域，包括爱、兴趣、关系、参与、角色、规则和信使功能。信使功能指的是有人不怀好意地让你去给第三方传递信息。如果你照做了，你可能会吃更多没必要的苦头。当然，如果你解决了这些冲突或问题，并从中吸取教训，包括对他人设限以防同样的事再次发生，这些苦头就会让你成长。

但关系中的这些领域通常并非那么简单明了。例如，你是否曾经谢绝过别人加于你的事物（可能是潜在的界限侵犯）？之后你又对此事产生了兴趣，甚至从中获益？维持界限的一个原则就是让其保持在自己觉得合适的灵活度上，在我们的欲望、需要和内在生命的其他方面，无论面临什么样的风险，我们都需要为健康界限的设定和撤销而负责。这是合理利用界限的又一个例子。

注释

[1]真我这个概念，在《疗愈内在小孩》一书中也称之为我们的真正身份，也就是真正的自己。它也被称为存在的自己、心灵或灵魂。它与《疗愈内在小孩》《给自己的礼物》《依赖共生》这些书中提到的假我、自我或依赖共生的我相区别。

[2] 你曾经体验过某种类型的宣泄吗？如果记得，可以随手在本书的空白处或日记里记下它们。同时，也可以考虑向可靠的人倾诉。（如果你还不清楚什么样的人才是可靠的，可以参考本书第8章的相关内容，以及《给自己的礼物》。）我在本书第7章讨论了关于宣泄的更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