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说我是艺术

“你这是什么垃圾？就你？还舞蹈圈顶流呢？你让我在初赛上就跳这垃圾都不如的舞吗？”

说这话的，是现在一个当红的女歌手，网络上对她褒贬不一，而我，是在她现在正参加的综艺节目上负责给它编舞的舞蹈老师。

很显然，她对我编的舞蹈并不满意，当众指责我的作品。

我叹了口气，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说这个舞蹈是我不眠不休地编了三天才编成的？说这个舞蹈节目主办方看了都赞不绝口？

说这些都没用，我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

这个女明星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用知道。

一个女人厌恶另外一个女人，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同性相斥嘛，人都这样。

但是她可没打算就此罢休，她走近了我，超出了礼仪课上讲过的社交距离，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我。

我抬起头，与她对视着，她长得不算好看，她自己说，歌手不需要长得好看，说得对，成为歌手是不需要，但是至少不能又丑又刁钻。

不对，丑与不丑，人都不能刁钻。

她冷哼一声，对我说道：

“我听说，你，宽宽，在业内很有名啊，我在出道前，也是个舞者，现在我转战歌坛了，舞蹈圈这么不挑人了吗？”

好了，我现在她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她不是不喜欢我这个人，是不喜欢我的身份，她不愿意看着曾经她没走出名堂的路上有别人出了名气，就是这么简单。

她真无聊。

我知道她羞辱了我，好在我不是一个多么要脸面的人，我来到这个节目组的目的只是赚钱。

于是，我对她说：

“不好意思，我重新排一个。”

她对我的解决办法很不满意，她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我大吼，仿佛要我把吃了：

“你做出这种垃圾来，我怎么信任你？赶紧滚蛋！”

她说完这话，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倒不是要和她对骂，而是她自己先滚了。

她带着她带来的所有人，一起离开了排练室。

她甚至一边走一边吐槽：

“现在的新人，实在是太浮躁了！觉得自己有张好脸蛋有多么了不起，呸。”

排练室中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拿出手机，翻出这个舞蹈的音乐，对着镜子自己跳了起来。

我得再练练，毕竟我花了心思，她不喜欢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卖给别人，不会砸在我自己手里的。

一曲舞毕，我怎么想也不觉得这是垃圾。

但是我知道，作为一个炮灰，我的作品垃不垃圾也不重要。

我重新扎了一下头发，坐在地上含了一口水。

就在这时，我听到背后的一片废弃的幕布后面，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响。

“怎么了？”我头也没回地问，我以为是来排练室拿道具的人，看见viya骂我就躲起来了，一直没出去。

因为除了舞蹈演员，没人会主动来到我这间偏僻的排练室。

我的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我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也说不上有多陌生，我在电视里面看见过他，是那种在短视频平台上一扫而过的脸。

我从学生时期开始就没追过星，我不喜欢不会属于我的男人。

而我对面这个男人，之所以我会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他实在是很火。

我叫不上来他的名字，更不想要他的签名，我问：

“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那男人尴尬地笑了一下，拿起手机晃了晃，说：

“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你们就进来了。”

我懒得回头，又喝了一口水，道：

“我们打扰你打电话了。”

男人笑了，看起来怪好看的，怪不得有那么多女友粉。

可惜，我在十分钟以前被炒鱿鱼了，所以，我不想和这里的人再多说一句话，我只看了他几眼，就转身去收拾我的东西了，顺手把这节目主办方的卫生纸，还有赞助商的饮料也塞进了我包里。

钱没赚到，能拿的都得拿走。

那男人见我没有理会他，倒是也没生气，反而走到了我身后，说：

“viya凭什么说你的舞蹈是垃圾？我刚刚躲在后面完整地看了，你的舞蹈简直就是艺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震撼的古典舞，viya就是妒忌，我昨天在节目上还和她争吵了几句......”

我不想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出于礼貌，我还是向他笑了一下，说：

“谢谢。”

说完，我背上了包，准备离开。

他好像对我的反应有点不满意，他“诶”了一声，追在我了后面。

马上要走出排练室了，他还跟着我，我有点不舒服，我都要走了，他跟着我很引人注目，于是，我停下了脚步，对他说：

“还有事吗？大明星？”我不是挖苦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叫哥太过暧昧，叫先生显得尴尬。

他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

“你去哪啊？”

我笑了一下，说道：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我被炒鱿鱼了，当然是回家了。”

“啊？你真走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惋惜真的不像装的。

我耸了耸肩，回道：

“不然呢？”

他的神色有些沮丧，说道：

“我再给你想想办法呢？你先别急着走。”

我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遂问道：

“你？给我想办法？咱们还算不上认识，你为什么啊？”

那男人的脸突然有点泛红，眼神不自然地看向一旁，说道：

“我是真的觉得你的舞蹈太美了，我觉得......你就是艺术本身。”

我直视着这个男人的脸，我爱听好话，听到好话以后的我也懒得去思考是真是假，况且，没有哪个舞蹈演员可以拒绝别人夸自己是艺术。

我想，我愿意和这个人多说几句，于是笑着对他说道：

“我晚上会一个人在花园楼酒吧喝酒，你如果有档期就来找我，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去；不管你来不来，到了十二点我都会走。”

我没有给他回答我的机会，径直离开了节目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