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宫
宫中装点若过年般华丽，一辆辆马车载来各高门大户家的贵族子弟。江云姚本以为此次夜宴只有女眷，没想到这场面之盛大完全出乎意料。
江云姚拒绝了夸张华丽的打扮，她本份地穿着一件姚黄色素裙，夜色下远远跟着沭阳公主，仔细搜寻是否还有熟悉的面孔。
可惜，来来往往的男女们各个面生，古人婚育本就早，这时还能来参加宴会的均不过十七八岁，小的甚至只有十四五。
他们八年前都还是孩子，对当年之事知之甚少，更不认识江云姚，这让她多少松了口气。
正当她庆幸无人熟识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
“江云姚？”
她转身去看，束发金冠的锦袍男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正看着她。
江云姚愣了一瞬，接着行礼道：“见过徽王殿下。”
徽王商陆，先帝第四子，封地平徽。按常理他应该在封地待着，不知为何此时会出现在宫中。
商陆眯起眼，微微躬身看向江云姚的眼睛：“云姚，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在平徽？看来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一见故人不是亲切叙旧，而是探究各种情报。”
江云姚被他说中心中所想，有些尴尬地说：“殿下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商陆笑而不语，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江云姚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略微僻静处，商陆望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宴会场，对江云姚说：“刚刚我得知消息，皇兄召见了一众大臣议事，你大概无法见到他。”
江云姚咬了下嘴唇：“谢徽王殿下提醒，我大概也猜到他不会来。依他的性子，人也好物也罢，但凡他厌弃的便不会再多看一眼。”
“那你为什么回来？”商陆继续说，“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
听到商陆这样问，江云姚心中一暖：“我以为殿下会先问我为什么走又去了哪里，我这正想着怎么敷衍过去呢。您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先谢过殿下关心。不过我自己并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回来也只是回来罢了。”
“虽然觉得这句话还轮不到我说……”商陆声音温润如水，细长的眉眼在月光下变得柔和，“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云姚，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江云姚抬起头，迎上商陆的目光，看到他眼中实打实的关心后，才缓缓垂下目光，暗淡地摇了摇头。
商陆见她这样回答，锁了眉头，可声音依旧如水般安慰道：“回来就好。”
“嗯。”
…
宴席开始，江云姚坐在离沭阳公主不远的女客之中。商少章不来参加宴席，她其实已经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
周围的女孩子相互攀谈，她则是静静地饮茶，不言不语，细细观察着周围，准备趁机早早溜掉。
看着那些张扬跋扈的，骄矜自负的贵族门阀家的小姐们，带着她们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叽叽喳喳地喧闹着，让江云姚有些羡慕。
而另外一边那些看似清冷自持，谨小慎微的庶族官吏家的女孩子们，全都各怀心事，克制着内心恃才傲物的自负，期待能好运当头，雀屏中选，成为这后宫之主。
以前江云姚和她们一样，像鸟儿般展示自己艳丽的羽毛，而如今，她只想在一旁静静地欣赏她们争奇斗艳。
罢了，无论谁会成为商少章的枕边人，都与她无关，何必庸人自扰。
可正当江云姚思索如何借机溜走时，太后的声音却从大殿主位上传来。
“听说敬诚侯府的云姚回来了，人在哪儿，哀家怎么没有看到。”
太后此言一出，乐舞声停，所有人开始左顾右盼，都在人群中寻找太后口中之人。
“江云姚是谁？”
“敬诚侯府？江家出了江侯爷还有人？”
“嘘，别犯了忌讳。”
议论声中，不少人将目光头像坐在前排的江弈身上，但他只是默默喝着杯中的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江云姚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太后娘娘，民女在此。”
“过来，到哀家面前来。”太后坐在高位，目光威仪。
江云姚碎步来到殿前，规规矩矩地向太后行跪拜大礼：“小女江云姚，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对江云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不错，这几年哀家送你去东岳跟着丹绮元君修行，原来骄纵任性的性子确实磨平了不少。”
此言一出，不仅江云姚和沭阳、徽王等人，就连江弈也吃惊地抬头看向太后。
太后说送她去了东岳？
为什么？
江云姚锁了眉头，思考了一瞬，立即反映了过来。
太后这么说，是为了让她消失的这八年合理化，捂着朝中各种对她的猜测。但是至于太后为何帮她，此时她还想不出缘由。
不过原因暂且不纠，先顺势而为才是明智之举。
江云姚先再次叩拜到：“谢太后娘娘。云姚这些年在东岳潜心修行，得悟道心，深知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的道理，故而以前骄纵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太后见她如此说，眼中是满意之色。
“不错，看你如今知道安常处顺，再不是当年那个没规没矩杂咋呼呼的小丫头，算是没有辜负哀家对你的期望。传哀家的旨意，敬诚侯府江云姚即日起为尚仪局司籍，管理后宫典籍。”
太后此言一出，殿内满座哗然。
江云姚微怔，司籍一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正事，全然是个闲差。可她刚刚回来，太后又是帮她堵住悠悠之口，又是给她女官之职，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江云姚想不通，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只能叩首谢恩。
她用余光看向不远处的江弈，只见他眉头紧锁带着寒意看着她，目光中亦有探究不解之意。
江云姚迎上目光，用眼神说道：别看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弈则目光回应：江云姚，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
江云姚：真的！
江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