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诡
深夜，大雨滂沱的长子峪内，江云姚带着燕子营十八人藏在岩壁下，默默注视着鲁成思的部队的营地。
这时营地里有人影一闪而逝，江云姚紧锁眉头，有些担心起来。
鲁思成带兵入京，为的是支持梁帝改立鲁皇后幼子为太子。
而江云姚要这三万大军有来无回。
正当她在心中重新捋顺着进攻计划时，大雨中突然略过一道黑影。
藏在暗处的燕子营毫不犹豫地围了上去，将那人困住。
“江首座，在下鹞营韩矩，请别动手。”
江云姚疑惑，她已提前通知韩矩今夜行动，按道理他应该已经找借口脱离鲁成思的队伍，为何他还会在这里。
燕子营暗卫将韩矩带入崖壁下，他拱手向江云姚行礼。
“韩将军为何没走？”她问。
韩矩：“请江阁主放弃今夜的计划。”
江云姚愣住，眯起眼看向眼前的男子：“为什么？”
“营中兵将并不只鲁成思之野心，他们是无辜的。”韩矩道，“而且，阁主计划拦截在长子峪上方拦截山洪，待鲁成思抵达后突然泄洪之举，虽能彻底摧毁这只军队，但长子峪下游的七个村寨也会被冲毁。”
江云姚歪着头看向韩矩，黑夜中她的眼瞳暗得瘆人，像无尽的深渊一般。
“即使韩将军这般说，现在也来不及了。”江云姚勾起嘴角，“原本预料会下雨，却没想到下得如此大，山上拦洪大堤坝就算燕子营不炸，他也拦不住大水了。看来是老天爷要收拾鲁成思，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
“什么？！”韩矩大惊，身体晃了晃。
“韩将军既然已经出营，那就别回去了，和我们在这儿一起看大水冲小人吧。”
“……”
韩矩后退两步，意欲离开。
燕子营上前将他拦下。
“怎么？”江云姚问，“韩将军要去给鲁成思报信吗？你可知背叛砀山阁的下场是什么？”
韩矩：“不，我手下有一小队人马，可以带着他们去疏散峪口的百姓，这样至少……”
江云姚听的乐了：“韩将军，你在犯什么傻，鲁思成若是知道你去疏散百姓，不就知道大水将至了？那我们的计划不就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
韩矩：“……”
江云姚走到韩矩面前，抬头看向他。
借着极微弱的光，她发现韩矩身高足足高出她三十多厘米，虽看不清面容，但脸型极佳，再加上肩宽腰细大长腿的身材，以及清俊却有力的嗓音……
“想要救那些老百姓，你自己的小队根本无用，想要转移那些人，鲁成思全部的兵力和你一起去疏散那几个村还差不多。”
韩矩思索了她的话，确实，她说的没有错。
江云姚接着开口道：“将军要放过鲁成思去救那些老百姓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和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江云姚笑意缱绻，踮起脚，拉低韩矩的领子，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一句。
韩矩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江云姚。
“将军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只当我开了个玩笑。”
韩矩沉默许久，像是做出了人生最难的一次决定后：“好，我答应你。”
江云姚一抬手，燕子营给韩矩让出了一条路来。
韩矩转身跑入雨中，向鲁成思大军营地奔去。
“阁主，您不是已经让老鼠们提前将峪口村落疏散了吗？为何……”一名燕子不解地问江云姚。
江云姚撑着下巴淡淡道：“我早就听说韩矩是个心软的人，对军士好，对老百姓也好，对敌人也好，虽然心慈手软其实是个优点，但也要搞清对象。放心，就算韩矩告诉鲁成思山洪的消息，鲁成思也不会去疏散百姓。他只会做两件事，无动于衷，和拔营逃跑。”
“可是这样一来，侯爷的任务，阁主不就无法完成？”燕子又问。
江云姚：“哎呀，放心吧，条条大路通罗马。”
燕子：“罗马？”
江云姚呵呵一笑：“不急，看好戏吧。”
…
果然如江云姚所料，在营地里饮酒作乐的鲁成思听到韩矩所说山洪之事时根本不以为然，不仅不下令拔营，甚至当众训斥。
“长子峪这么多年来从未发生过山洪，况且这雨下得既不大又不久，怎么会形成洪水？而且你还要老子派人和你去峪口疏散百姓，开什么玩笑。”
“将军……”
韩矩还想再劝，可鲁成思抬手阻止他继续说，而是举杯继续喝了起来。
韩矩无奈，可鲁成思的态度他却无法改变。
韩矩走出主帅营长，命令下属：“速速叫上我们的人集合，前往峪口，疏散百姓。”
“是！”
大雨渐渐停了，风起云散，月亮露了出来，像一盏明亮的灯照亮了山谷。
“韩将军，雨停了。”下属骑马来到韩矩身边，“看来应该不会有山洪了，将军我们还去峪口吗？”
韩矩厉声：“去！”
下属们暗暗心中怨言，但他们知道韩矩一根筋的性子，只能无奈跟随。
而在长子峪崖壁下，月光落在了江云姚的脸畔，雨后林间清爽的空气沁人心脾。
燕子上前询问：“阁主，如您所料，鲁成思没有拔营，韩矩已经带着一支小队前往峪口，现在怎么办？”
“哎呀呀，一个月前我就安排流民们在峪口堵住河道截洪，到今天可真是攒了不少水呢，去吧，把炸药点了。”
“是。”
燕子离开月光，隐于黑夜。
不一会儿，一声炸裂的声响震天撼地，惊起长子峪群鸟惊觉高飞。
鲁成思的部队本已入睡，这声巨响将将士们从睡梦中惊醒，而值岗的人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声音。
鲁成思迷迷糊糊睁开眼，烦躁地询问响声。
许久后，传令员惊呼来报。
“将……将军！不好了！山洪爆发了！”
…
抵达峪口的韩矩正懵圈地带队穿过一个又一个无人的村寨。
而这惊天响动不仅震呵住他的小队，甚至让训练有素的马儿也受了惊吓。
“韩将军，那是地震了吗？而且为什么这七个村寨一个人都没？”下属问。
韩矩回望了一眼远处山峦上那一处陡峭的崖壁，勒紧缰绳，高声下令：“山洪来了！所有人快走！”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水冲小人，哈哈哈哈哈哈……”
江云姚看着被山洪碾过的鲁成思的大军，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