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痛并快乐着

“你的材料齐全，我会尽快审核呈交给领导，一切顺利的话，下星期贷款就能批下来。”

杨雅薇将认真审核过的材料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同时又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楚乐天身上。

“好的，谢谢你！”楚乐天尴尬的低头向她道谢，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又下意识地将脸向外转了转。

“没关系～”杨雅薇看着他淡淡说道，但眼眸底却流露出一抹幽怨的神情。

楚乐天又冲她道了句谢，随后便要起身离开，他迈出去两步后再也走不动了，心中对自己的鄙夷如潮水般涌出。

自己是22岁青春肆意的楚乐天，不是那个唯唯诺诺一辈子的老楚。为什么连和老同学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人要是没有勇气和自信，哪怕重活十辈子都没有用，照样是个废物！

他怔愣在原地，闭上眼睛审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自己要做未来的主人翁，要改变命运，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顷刻间，楚乐天心口中迸发出的勇气和决心灌入他的四肢百骸，将谨小慎微和自卑庸碌的心理彻底碾碎。

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得到新生！

楚乐天动作自然的转过身，重新走到柜台边，看着正在低头写东西的杨雅薇，语气平和地说道：

“雅薇同学，其实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实在难堪，所以才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的。”

“噗嗤”

正在低头写字的杨雅薇乐出声来，她没有想到楚乐天说话居然这么坦诚，心里面也为老同学认出自己而感到欣喜。

她的笑特别好看，却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恢复了往日清冷孤傲的模样。

这个时候信用社内来办业务的人并不算很多，她的笑声显得很突兀，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信用社的其他办事员听到杨雅薇那边传出笑声，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想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冰山美人逗笑。

大家伙将目光投向了楚乐天，只是觉得这男孩身姿挺拔眉目俊秀，就是脸颊还因为害羞脸红，看着确实挺招人喜欢的。

他们并没有看到楚乐天的左脸，如果看到估计心里就不会这么想了。

杨雅薇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同事，她从同事们的眼神中体会出八卦的味道。可她性子向来清冷不愿多言，自然也不会多解释。

她重新将目光又投向楚乐天，带着疑惑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你现在怎么好意思跟我打招呼了？”

楚乐天预料到她会这么问，迎着她的好奇眼神露出浅笑，十分真诚地解释道：

“我刚才暗地里给自己作了一番心理建设，现在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这才走上前跟你打招呼。”

听到他的解释，杨雅薇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轻扬，眼眸也含着些许轻快之色，对这个老同学也多了几分欣赏。

“雅薇同学，我知道你是在京城读的大学。希望你周末有时间可以去裕阳农场看一看，帮我提出些建议。”楚乐天看着她盛情邀请道。

“好，周末有时间一定去你那里做客。”杨雅薇露出浅浅的笑，语气比起之前的冷漠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楚乐天看到她的微笑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和她挥手道别。

一只脚刚迈出信用社，楚乐天全身放松下来，对着天空吐出口浊气，混着清冷的空气仿佛突出一口浓烟。

勇敢过后的感觉真好，虽然还有些心悸胸闷，但相信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楚乐天骑上自行车，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在路上狂蹬，仍有些冷咧的空气吹在他红彤彤的脸上。

这种感觉只能用一句话形容：

痛并快乐着！

他一口气骑到裕阳农场的门口，虽然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心里却汹涌澎湃，久久难以平复。

裕阳农场的大铁门锈迹斑斑，两边的水泥柱也是饱经风霜，水泥柱上立了一个铁质的拱形招牌，上面写着“裕阳农场”四个红迹斑斑的大字。

残败不堪的模样，任谁都难以想象当年的裕阳农场是何等的辉煌。甚至某位挺了不起的人物，当年也在农场里劳动过。

楚乐天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黄铜钥匙，将大铁门打开。随后推着自行车走进农场里查看实际情况。

眼下正值早春时节，农场内一片萧杀惨淡的景象，目光所及枯草残枝遍地，只有零星的几个野狗在广阔的土地上游走，它们齐齐将目光转移向楚乐天，似乎是自己的领地被侵犯。

与眼前的惨败相比，那片被划走的土地上已经耸立起一座现代化的宾馆。两者对比就像是两个迥然不同的时代。

楚乐天在农场里转了一圈，简单的统计了一下农场里的情况，心里面也大致有了些想法。

裕阳农场现在还有土地两百三十亩土地可供使用，有两百亩是肥沃的耕地，还有两间残破的青砖瓦房，一个空了的猪圈、一个空了的鱼塘。

根据交接的物品清单来看，两间房内还应该有些农具和床铺，但当看到瓦房门敞开时，楚乐天就知道那些东西都已经不在了。

好心人已经替他将这些累赘收拾走，生怕他再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如何处置而伤神。

绕着农场走了三圈，楚乐天心中大致有了谱，决定先找几个砖瓦匠把自己那两间瓦房修补好。

住宾馆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把这两间房收拾出来，既可以让被赶出家门的自己有个落脚之地，也方便照顾农场。

想清楚自己眼下最要紧的事，楚乐天推着自行车走出农场，将门重新锁上，骑上自行车找人帮自己修房子。

没一会儿功夫，他就赶到了县城的建筑公司，找到了在里面工作的堂叔楚国安。

堂叔楚国安为人处事上虽然也有些固执死板，但却是个外冷内热的大好人，在县城的建筑公司很有号召力。

楚乐天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楚国安，后者绷着脸，看着他冷冷道：

“你爹打你真不亏，要是我也得狠狠打你两巴掌。供你上学读大学，好不容易端上铁饭碗，结果你又要去种地，那这书不是白读了吗？”

呃～老楚家男人都是这一派，固执又死板，说话难听的让人抓狂。

楚乐天苦笑一声不再说话，主动将自己刚买的一包烟递给了堂叔，又掏出刚买的打火机帮他点烟。

一口浓烟从楚国安鼻子和嘴里冒出来，后者紧绷着的脸才堪堪好一些，他又抽了两口烟才冷冰冰说道：

“下午我就带着人去帮你修房子、修院墙，不过价钱和外人一样，我不能违反公司的规定。”

见堂叔同意，楚乐天连连点头说道：

“谢谢叔，这件事就麻烦您了。”

楚国安冷哼一声，又看了看侄子脸上的红肿，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

“过阵子你爸气消了，就滚回家给他道个歉，父子俩没必要把关系搞僵。”

“我知道了，叔！”楚乐天苦笑着点头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