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即便做到这个程度
发泄完情绪的博人睁开了通红的双眼，蓝色的瞳孔暗淡深邃了不少，但好在，还有光明。
看到博人那样的双眼，光似乎没由来地感到安心，眼前的博人变了不少，但本质似乎没有改变。
“光，你还能坚持多久？”博人突然问道，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很平静。
这个问题让光很熟悉，因为她不止一次听到博人问出这个问题，尤其是最近十几次，几乎每一次他都问过。
“又想劝我吗？”光的脸色冷了下来，因为博人曾多次以万花筒的失明来劝说光放弃。
“不，你不可能放弃的。”
出乎光的意料，博人第一次没有反对光，这让光一呆，有些“受宠若惊”。
“如果是之前的我，说不定真的会坚持反对，但直到刚才我才开始能理解你的思念，所以，请告诉我，好么？”博人第一次走近了光，站在她的面前，视线毫不退让。
他思念着家人与友人，而光思念着他，经历过几乎要他发疯的残酷现实的他终于能理解光的感受，理解了光强硬态度下的柔弱。
所以他知道，光是不可能放弃的。
光在博人强烈的视线下反而有些败下阵来，不禁后退了几步，脸蛋通红地支支吾吾道：“节，节制须佐能乎的话，一个月左右，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这样么。”
博人点了点头，转身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黑月，那是哭泣的月亮，不知道那漆黑的液体是亡灵们的眼泪，还是光的眼泪……又或许都是。
他下意识地向黑月走去，向黑炎中的人影走去，黑炎没有灼烧到他，他也没有避开的想法，因为光不会允许它们伤害他。
但光见博人此举，不禁内心一紧，上前问道：“博人要做什么？”
博人头也不回道：“差不多要告别了，今后要做的事很多，多到我得用一生的时间也说不定。”
光脸色一变，有些慌张地说道：“为什么要告别？等我们重新回到现实之后，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你应该留下才对。”
“不行哦，光，我要回到黑海，有些事情，不是在这里就可以解决的，而且……”
“而且？”
“你我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不该成为我的附庸，我与你应该是对等的关系才对。”
“但是！但是……”光握紧了拳头，她看着博人的双眼，自暴自弃地说道：“没有博人，我什么都做不到，因为博人，我才能战胜自己，才能选择自己真正希望的选择！”
“不，那是光……”
“可是！”但光的“怒吼”直接打断博人的话，她抿着嘴，呼吸急促，情感在她的内心爆发出来：
“没有博人的话，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到！忍受不了！坚持不了！选择不了！没有博人我就是活不下去了啊！！！”
博人沉默了。
“哈…哈……”光喘息着，刚才的话似乎消耗了她很多力气，但渐渐地，她又抽泣起来。
“没有博人，我就是活不下去了……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明白的，光，我知道你忍受了很多，经历了很多，一直坚持到现在。”博人苦笑地看着抽泣着的光，上前抱住了她。
光紧紧地回抱住博人，很用力，似乎生怕他消失了，就这样将脸埋在博人的肩上，发泄自己这些年以来的思念。
许久，许久。
久到海浪平静。
“够了吗？”博人笑着问道。
“不够！”光赌气似的回答道。
博人无奈地说道：“光，思念不应该是依赖，依赖只会让你不断拉低自己的位置，扭曲自己的人格。”
“无所谓，那又怎样。”
博人将额头与光碰了碰，低声说道：“光，我啊，想让曾经的那个你回来，之前你说过，没有我你就做不出遵从内心的抉择，其实这是错的。其实你早就已经可以自己做出决定了，只是被你遗忘了。”
“不对！那是博人的功劳，是博人改变了我，我才能……”光激烈地辩解。
博人似乎早就知道光会这么说，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我已经改变你了，所以做出选择的，是你自己才对啊。”
“……”
光低下了头，无言以对，咬了咬牙，她又说不过博人了。
博人点了下光的脑袋，认真地说道：“与其留下我，不如先解决眼睛的问题，我的存在只是继续挤压你本就不多的时间。”
光抿着嘴，试图倔强地说道：“……博人，我会杀了很多人哦。”
“我知道。”
“如果是博人的话，肯定无法接受的吧？会劝我才对的吧。”
“确实，以前的我，或许会这么做，但现在，我必须做出选择，所以，杀死他们的人，是我。”博人很平静地说道。
光的眼中又渗出了泪滴，她撇开脸，抱怨似的说道：“一边又说我的选择是出于我自己，一边又说我的责任源自于你，好狡猾啊，博人。”
“哈哈，这都是老爹教我的。”博人毫不犹豫地卖了他爹，表面嬉皮笑脸，但眼中只有思念。
“所以，我要走了。你已经发泄过了不是吗？我相信你可以战胜自己。”博人鼓励地说道。
但光并没有接受，她确实说不过博人，不过……
“呵呵呵。”光的嘴角忍不住地扬起。
只是这些，还不足以动摇光这些年的煎熬。
光笑了，双目混沌地看着博人的双眼，无数情感在她的眼中仿佛要凝为实质，看得博人流下一道冷汗。
光的声音充满着狂气，感性占据绝对的上风，轻易地压倒一切犹豫。
“发泄过了？战胜自己？不，博人，还不够啊，还远远不够！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说服不了我！只不过是快要失明了而已，只要在那之前解决一切，这双罪恶的眼睛，不要也罢！”
“结束这漫长的等待，结束这漫长的煎熬，结束这一切吧！我来结束这一切！博人也不用再背负什么负担与责任，我会解决好所有事情的，等到一切结束，博人会忘记所有的苦恼。”
光温柔地看着博人，抚摸着他的面容，疯狂的眼神不容一切质疑。
博人脸色一变，他已经拿出了话语中的大部分筹码，但没想到还是无法动摇光。
“光！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我不听！我已经无法忍受，不，是绝对不允许你再消失了！”但光拒绝了博人，她什么都不想听。
“唉，那就只能逼迫你了。”博人摇了摇头，放开了光，轻轻将她推开，快速后撤，光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但被博人避开。
“不是说了叫你留下吗！绝对不会让你走的！”光顿时气急，小手一挥，墨色海水顿时掀起浪花，向博人席卷，如大手一般欲将博人抓住。
博人眼神微眯，右眼视线微暗，道道轨迹如丝线般在他的眼中呈现，那些是浪花会波及的区域，他的意志得到了净眼的回应。
他在脚下产生风与雷属性的查克拉，顿时加快了移动速度，避开了一层又一层浪花。
但他还是被逮住了，硬实力还是差了点，点滴墨水沾上他的袖口，顿时生长成黑色的锁链，束缚住他的右臂。
“抓到了！”光面色一喜。
但博人面不改色，左手苦无闪过雷光，竟直接砍下了自己的右臂！
光脸色一僵，而博人眉头紧皱，呼吸急促，流下冷汗，但一声不吭。
泊泊鲜血流出，洒落在海面上，而博人也完全没有治疗它的打算，任由虚弱感入侵大脑，视线变得昏暗。
“博人！”光惊呼道，双目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博人右臂的切口与鲜血，水雾弥漫，凝为液体落下。
她不解地大声问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也不肯留下？”
博人坚定地回答道：“我说过，我不想你继续伤害自己了，光，我会在黑海等你，所以，你也要等我。在那之前，无论你如何呼唤，我都不会见你。”
“我不要！你现在就在我的面前，我只知道这个，其他的全部都不重要！”但光只是摇头，继续控制墨色之海捕捉博人。
墨色之海掀起一层又一层浪花，它们如同蛟龙一般将博人团团包围在内，而光也伸着手，向博人飞奔而去。
“不要！”
光惊呼道。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博人的苦无已经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渗出鲜血。
他叹了一口气，向光露出了鼓励似地微笑，嘴唇动了动。
“要听话啊。”
手上力道一重，博人顿时感受到了瞬间的疼痛，随后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
博人感觉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在坠落，随后被一道温暖的触感接住。
“博人！博人！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为什么啊？这么严重的伤，我会治不好的！”
光慌乱地尝试着根本没学过的医疗忍术，结果自然只是杯水车薪，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她呆呆地垂下双手，自暴自弃地哭泣着。
“光……等我，我……等……你……”博人尽力露出微笑，直到意识彻底归于黑暗。
“博人……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让我任性一次呢？”
……
……
天空乌云密布，遮挡着每一处天空，一直绵延至天边，遍布这片犹如无月之夜的黑暗。
黑暗冲刷着意识，博人再次从黑暗中睁开双眼，那双蔚蓝色的双眼不再清澈，而是变得深沉，带有几分成熟的味道。
他自破败的废墟上起身，活动了一下完好无损的双手，看着周遭的残垣断壁与无边黑海。
“孤寂……么，倒也是给予我的惩罚啊。”
“就是有点太轻了，区区这种程度的惩罚，也叫惩罚？”一道不合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博人冷笑着回应道：“你也在啊？看来我也不孤独啊。”
“我们的斗争才刚刚开始。容器——人之子。”桃式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博人的眼中。
“是啊，最难死也最该死的家伙还没死，我可无颜面对他们。”
“哼，尽情挣扎吧，你和她比起来可差远了。”
两人眼神冷厉地对峙着，静谧的海岸上，只有两个带有生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