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噬肉之鸦
被处刑的人意外的很少，只有四十多个，但他们都是奈奈认识和熟知的人。
在印象里，他们也拥有着坚定的信念和目标，并为之努力，和芥人他们的关系也挺亲近的。
但他们现在已经失去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他们的尸体被强行控制成切腹自尽的样子，尚且存活的人则神色癫狂地吐露忏悔之语。
仿佛是在表示臣服和忏悔，无论是死者还是生者，全部都跪在处刑台上。
被台上和台下的人们尽情嗤笑着丑态。
意志被践踏，死不瞑目。
信念被扭曲，生不如死。
台下的族人们不明真相地围观着，纷纷表示愤慨和厌恶，唾弃着这些“叛族之人”。
这些家伙！
奈奈握紧拳头，浑身颤抖，一旁的无名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但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无名也不过是帮凶，“忏悔”的“罪人”们就是她“处刑”的。
从立场上，她没有资格站在奈奈身边的，但她还是放不下奈奈，一种好久没有出现的感情突然重新回到了无名身边，那是——愧疚。
如果我选择站在她这一边的话，会不会就……
但她不敢继续顺着这一点继续思考下去，她会疯掉的，因为这种选择，她实际上早就已经选过很多次了。
“……”
台上的宣告、台下的嘈杂，如同噪音一样充斥着奈奈的脑海，纷乱的思绪和情绪一同起伏不定。
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默默转身离去，无名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保持着沉默，默默地跟了上去。
“无名，让我一个人静静。”
无名身形一僵，停下了脚步。
“可是……”
“让我静静！”
奈奈的语气重了几分，无名似乎有些被这样的她吓到，不禁有些退缩。
“……我知道了。”
……
奈奈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南贺村的街道上，虽然南贺村是宇智波一族的本家，但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乡，周围的街道只能让她感到陌生。
她迷茫了。
不知道未来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过去，她只需要听从芥人就可以了，但现在，她不得不独立思考，独自面对。
不对！处刑台上没有兰的身影！
奈奈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可他为何抛下芥人独自离去？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奈奈都无法得知这一点。
“兰，我一定会找到你，当面质问你的！”
奈奈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
“嗯？”
奈奈突然在一处建筑的门前停下。
这是……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一道语声音传来，奈奈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位神色震惊的男子，奈奈认识他，是兰的部下之一，名字好像叫宇智波烟波，而这里似乎是他的家。
“泷居然放过你了……”
烟波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低声喃喃道。
但奈奈完全没有在意这点，见到和自己一样尚且存活的同胞，她下意识地感到高兴。
“烟波桑，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经过此事，南贺村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太好了，还有人在的话，就还有……”
“已经够了！”
烟波突然出声打断了奈奈。
“诶？”
奈奈愣住了。
“兰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仅此而已，回去吧，泷既然放过你了，你何必继续闹腾，活着不好吗？”
“不！兰他未必死了，处刑台上没有他！连尸体都没有！”
奈奈下意识地反驳道。
“不，兰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的，就在我的面前，被烧成焦尸，尸体都不完整当然不会上处刑台，因为没人能认出来。已经结束了，一切都！”
烟波不打算继续和奈奈扯皮，毅然转身离去。
“什么！？连兰也……”
奈奈重新冒出的念想被无情浇灭。
“怎么可以……”
奈奈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无论如何都难以抑制。
她状若癫狂，嘶吼着，呐喊着，发泄着不甘。
“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还没有！还没完！还没有……”
啪！
烟波额头青筋暴突，回头一个巴掌打在了奈奈的脸上，打断了奈奈的癫狂。
“小孩子的玩闹，你还想执着到什么时候？”
“小孩子的……玩闹？”
奈奈呆滞住了，甚至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疼痛。
“认清现实吧，改变宇智波？那从一开始就不过是个虚假的痴望。你以为兰和你以及那个傀儡一样天真吗！？”
“兰和你们这些只会说空话小鬼可不一样……”
本想好好继续发泄一下情绪的烟波突然住口了。
奈奈的眼眶微红，浑身颤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烟波见此，啧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转身离去。
“还有多少人活着。”
烟波停下脚步，眼神尖锐地看向奈奈。
“还没打算放弃吗？”
“我不是只会说空话的人。”奈奈强硬地说道，但还是低着头，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啧！”
烟波从口袋中掏出一卷卷轴，扔给了奈奈。
“滚吧，别再来找我了。”
“……”
奈奈接下卷轴，没有立刻打开，她擦了擦眼睛。
“小孩子的玩闹……么。”
烟波撇了她一眼，走向自己的家，打开家门，里面是冷清的房屋，似乎只有他一人居住。
“……”
他叹了一口气，嘴唇动了动，在最后似乎说了些什么，随后……
啪。
家门紧闭。
奈奈沉默了，她无言以对。
但……她不甘。
打开卷轴，那是一个名单。
其中大部分名字都已经被划掉了，只有十数个名字没有被划掉。
有高位者，也有下位者。
接下来要做的就很简单了，一个个地上门拜访，去寻求帮助，重新整合组织。
但她注定失败，兰和芥人尚且存活的话还有几分可能，但也依然是败者的邀请，而奈奈一个人就更加没有这个资格。
可奈奈就是这样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她去一一拜访这些存活的“同胞”，泷很异常地没有清理掉他们，就像没有清理掉自己一样，奈奈不理解，但也没心情去想这些。
拜访的结果，终究还是撕破了奈奈所有的幻想。
“兰那个废物，当初就不该跟着他的！”
“别闹了，要是让泷那家伙知道了，我可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下次。”
“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清醒一点吧，没有利益可言的行为毫无意义。”
“所以？上去给泷，不，给白扇送菜吗？”
“你知道兰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吗？”
“滚吧！你们已经不值得下注了。”
“如果不是泷放过了你，我甚至想拿你去向泷邀功，滚吧！”
“力量和权力，我们为此而斗争，如今兰已经失败，连白鸦之子都死了也没拿出成果来，而你又有什么资格代替他们？无名之辈。”
“奈奈，对不起，你所期待的道路，我曾经也认为是真理，但那份未来终究只是虚幻。宇智波的黑暗积重难返，我已不抱期待。芥人如果没死或许也总有一天会放弃，或许已经放弃了也说不定，这就是大势，大势不可挡，你明白么？”
“……”
走了。
“……”
都走了。
……
“没有力量，就无法改变宇智波，拥有力量，就会成为宇智波。”
“这就是宇智波一族的本能，爱恨、善恶永远会在力量之下颠倒。”
“因为他们遵循着食肉的本能，厮杀、吞噬，在渴望光明的路上谋求黑暗，随后，甘为如此。”
“宇智波不过是择肉而噬的噬肉之鸦罢了，奈奈。曾经你的母亲也曾像你一样，但结果也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被驱逐出南贺村。所以还是放弃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烟波最后的忠告还在耳边回荡。
……
“……”
是啊。
这就是答案。
宇智波一族不是照亮世间的炎之鸟，也无法成为照亮世间的炎之鸟。
但……
这份答案……
我，真的不想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