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睁眼
医馆内。
李凡支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眼前的永乐大典仿佛化作了自己高考时复习的那些资料，看着就让人眼皮发沉。
但恍恍惚惚间，却似乎有着某种庞大的信息从永乐大典上窜出来，在冲击着自己的大脑，这让李凡愈发的头疼。
医馆后厨的灯光也变得忽暗忽明，错愕的光影感让李凡的头更沉了，那种被无数杂乱的信息冲击大脑的感觉愈发强烈，甚至强烈到让李凡再也支撑不住清醒。
轰然倒下。
就像是某种感应一般，后厨的灯光也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啪！”
那是那本永乐大典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
血月不见了。
那颗猩红色的眼睛就像是彻底闭合了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如同白玉盘一般的月亮，高悬在空中，皎洁的月光均匀地照耀着世间。
“会过去的吧？”
嘉靖帝喃喃自语。
十数年过去，如今大明王朝新的秩序是建立在血月存在的基础上的，如果血月消失，又将会是一场极大的动荡。
没有人知道是好是坏。
但嘉靖帝知道的是，稳定住现有的局面至少不会变得更糟。
血月临空的那一刻，没有人希望它出现，但血月消失的那一刻，嘉靖帝无比希望它只是短暂的离开。
“糟了！”
王光典突然大叫一声，朝关着无生老母的房间冲去。
医馆只是正门封闭了，但旁边四间新建出来的房间只是寻常的大门，王光典毫不费劲地就打开了大门。
慧觉和尚也意识到了什么，紧跟了过去。
只有嘉靖帝被绑得动不了，靠着宫女缓缓地抬过去。
王光典冲到医馆的时候，无生老母正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吸着，这让王光典松了一口气。
走上前，王光典将手探向了无生老母额头，释放出了一丝神力。
无生老母体内那股庞大的神力瞬间如同本能一般抵挡了上来。
“呼，没出问题。”
感受到无生老母体内澎湃的神力，王光典长呼了口气，冲着跟来的慧觉和尚摆了摆手，又回到了医馆外。
天空中的月亮还是一轮白玉盘，但三人依旧在紧盯着月亮，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
许久。
李凡晃了晃脑袋，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有些许的不适应。
“灯怎么坏了？”
李凡站起身，脚下却踩到了个什么东西。
是永乐大典。
随手捡起永乐大典丢在一边，李凡点了一支蜡烛，凑到了日光灯边上。
摇曳的蜡烛火光中，日光灯在墙壁上拉出了一道黑黑长长的影子，随着烛火的跳跃变得颤颤巍巍。
“这是……烧坏了？”
李凡看着自己弄出来的简易电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纯手工敲打出来的铜条电线有些不均匀，似乎是承载不了电流的侵袭，有一处被熔断了，甚至导致墙壁上都被烧出了一个焦黑的斑点。
李凡有点心疼。
这日光灯是费了很大的数值才拉出来的，现在只希望烧坏的是电线，而不是灯泡了。
将日光灯卸了下来，李凡拿着日光灯回到了手术室，又将手术室里同一个型号的灯泡卸下来了一个，替换了上去。
日光灯照常的亮起。
“呼……还好，烧坏的只是电线，系统出品果然都是精品。”
李凡自嘲的笑了笑。
“这样只能找个手艺好的铁匠，看看能不能打出粗细均匀的铜线来了……”
正这样想着，医馆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声。
李凡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灯泡就冲了出去。
这是那个上瘾患者发出的动静。
医馆扩建了，现在就只剩那个上瘾患者跟自己住在医馆原址里了。
这种上瘾患者发瘾的时候是没有人性的，医馆里不是老头就是小姑娘，唯一一个看着壮实一些的慧觉和尚还是个样子货，李凡只能自己看着他了。
冲到关着上瘾男人的房间，李凡长松了口气。
男人被束缚衣绑在床上不能动弹，神色间虽然有些狰狞，但很明显看得出来男人在用意志力抵抗那股瘾。
而且看到李凡走进来的瞬间，男人瞳孔骤然的收缩也表明了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李凡放心了许多，又折返回去，捧着烛台走了进来。
将烛台放在一边，李凡走到男人床边坐下，温和地看着男人。
“怎么样？感觉能顶得住吗？”
男人眯了眯眼，似乎是在适应蜡烛的光亮，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嗯，李医生，我觉得好多了，我能离开了吗？”
李凡想了想，举起了旁边的蜡烛问道：“这是什么？”
男人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迷茫。
以往这个恶魔都是指着那颗眼珠子问自己的，如今拿着一只烛台是什么意思？
男人犹豫了一下，又将目光转移向了恶魔另外一只手中握着的那只眼珠子，额头逐渐沁出了一丝冷汗。
这只眼珠子似乎死了，瞳孔涣散、无神的盯着自己，可那个恶魔还在凝视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问题。
男人咬了咬牙，将视线从那只死去的眼珠子上移开，迟疑道：“这是灯？”
但很显然，这个回答让恶魔不怎么满意，恶魔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什么灯？”
“日……日光灯？”
下一刻，男人就绝望了。
恶魔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惋惜的神色，甚至还带着些许愤怒。
“不不不……这只是平常的蜡烛，你不能走，看起来我犯了个错误，我不能每次都拿日光灯来试探你了，竟然差点被你骗了过去……”
后面的话男人没有听清，但这些就足够让男人的神智崩溃了。
男人几乎是瞬间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求求你了！你是医生，这是蜡烛，那是日光灯！我上瘾了……但是我好了！已经没事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的痛哭换来的只是李凡惋惜地叹了口气。
“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我只是喝了一碗粥！那碗粥里的东西能救我的命！你这个恶魔！”
可声嘶力竭的嘶吼声还未落下，男人就停下了嘴，短暂的癫狂后，男人的理智尽数归来，哀求地望着李凡：“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保证再也不碰那东西了……”
李凡依旧摇了摇头，道：“恰恰就是你喝了那碗粥我才不能放你，我不是恶魔，那碗粥才是，你在医馆好好待着吧。”
拍了拍男人的肩，李凡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如果只是看在上瘾者这样祈求就放过对方，后世的戒瘾所也就不用开了。
……
几乎只是一瞬间。
就像是一个人猛地睁开了双眼一样，天空中那轮月亮变回了那颗充血的眼珠子。
赤红的色泽就像是一片血海似的，在一个眨眼间就淹没了整个月亮，整个空气中都被那种刺鼻的血腥气弥漫。
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
一直盯着月亮的王光典三人心里刚刚一松，可却立马升起了一丝恐惧。
那双赤红的眼珠子也不再是那种无神的状态了，某种被凝视的感觉逐渐浮上心头。
那种感觉……也回来了！
下意识的，三人立马低下了头，躲开了血月的凝视。
下一刻，医馆的大门打开了。
“嗯？大晚上的不睡觉，搁这儿集体赏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