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晴
这句话并不是医生拿来吓唬人的口头禅。
是真的棘手。
只是一眼，李凡就认出了嘉靖帝犯的什么病，甚至李凡自己都没想到穿越到古代还能看到这种病。
神经纤维瘤。（不要度娘哦）
用医学上的术语来说，神经纤维瘤病是一种良性的周围神经疾病，属于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其组织学上起源于周围神经鞘神经内膜的结缔组织。它常累及起源于外胚层的器官，如神经系统、眼和皮肤等，是常见的神经皮肤综合征之一。
再通俗一点的话，就是遗传病。
李凡凝重的神色让嘉靖帝心里一突。
难不成对方这样的存在都无法根治这种该死的诅咒？
“李……李医生，这诅咒你也没有办法吗？”
“诅咒？”
李凡嗤笑一声，古代人的迷信思维可真可怕。
“这东西不是诅咒，是一种遗传病……怎么说呢，这东西就是你老祖宗的血脉里带下来的，跟诅咒这玩意儿没一分钱关系。”
和古人解释不了什么DNA、染色体的，李凡只能将这东西归纳在血脉上。
然而，嘉靖帝脸色却是一阵变幻。
果真……根源还是在老祖宗那里么？
靖难之役。太祖四子、燕王朱棣攻下帝都，取建文帝帝位而代之，号永乐。
自此，大明王朝帝位便由“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变成了“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
四子一脉便成正统。
嘉靖帝看着手臂上那些恶心、丑陋的肉疙瘩，心里没来由的一悲。
难怪，自血月临空之后，自己借国运之力突破神明，成就的不是真龙，而是蒲牢——“龙之四子，形似龙、而体娇小”。
最重要的是，这一身如同癞蛤蟆一般的血肉疙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群臣百官，自己这真龙天子的身份有待商榷！
自那以后，自己只能靠永乐大典上所记载的法子，以处子经血为引，制青词吞服，才能略微压制。
“呼……我知道了……”
嘉靖帝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欲走。
既然是血脉根源上的问题，自己只能死心了……
“坐下！”
李凡皱眉斥责了一声。
医生话还没说完，哪有这样走的？
嘉靖帝微微一愣，顺从地坐了下来，不解地看着李凡。
“我说了不能治吗？”李凡不悦地看着嘉靖帝。
嘉靖帝脸上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后，满脸狂喜。
“李医生的意思是……能清除掉我血脉中的诅咒？”
任嘉靖帝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李凡竟然能清除自祖辈而来的血脉诅咒，那岂不是说……
嘉靖脸上的神色突然一变，神色晦暗不明。
可紧接着，一种无言的恐惧就攀上了嘉靖帝心间，仿佛自己只是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被某种洪荒猛兽盯上了似的。
嘉靖帝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甩了甩脑袋，将刚刚升起的念头丢开，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说了这东西不是诅咒……算了，你等一下。”
李凡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手术室。
神经纤维瘤这东西有点麻烦，单靠外科手术切除是不足以治疗的，得搭配着激光治疗，甚至液氮冷冻技术等等，这些手术需要的设备得从手术室里掏。
……
小半刻后。
李凡推着一架简易手术车出来了，轻轻摇醒了陷入呆滞的嘉靖帝。
“你这病应该是全身的吧，先给你手上打个样，看下疗效如何。”
嘉靖帝茫然地点了点头，还没有从那种恐惧中回过神来，此时的嘉靖帝脑海中满是永乐大典上的记载：“神灵不可观、不可闻、不可念、不可想……”
是的，神灵，而不是神明。
以至于李凡在自己手臂上做了什么，嘉靖帝都毫无所觉，甚至只要稍稍一运转大脑去回想那扇门后的存在，就仿佛有着一柄巨大的铁锤在自己脑袋里猛砸一般。
浑浑噩噩中，嘉靖帝感觉到李凡推了推自己。
“手上的纤维瘤已经切除了，伤口最近不要碰水，接下来咱们谈谈小药的事儿吧。”
似乎是听到李凡叫自己，苏川药恍然惊醒。
意识还停留在李凡喝止自己的那一刻。
刚才，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周围全是无尽的黑暗，深渊的上方、唯一的洞口处有着一只巨大的脑子在盯着自己，那并不存在的眼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如同头发丝一般细微的愤怒，看了自己一眼。
瞬间，整个世界都将自己抛弃，那种被流放一般的恐惧无言地侵蚀着苏川药的心。
孤寂、痛苦、悔恨、恐惧……所有的情绪都涌上了自己的脑海，甚至要将自己的脑子撕碎！
自己又“看”到了李凡那颗裸露在外的脑子形态！
“嘶……”
苏川药不由自主地捂紧了自己的脑袋，那种撕裂一样的痛苦再次涌起，仿佛被锤子一寸寸敲断肋骨似的痛苦弥漫周身，不可言、不可念、不可想……
“小药，过来坐下。”
李凡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苏川药从那种无边的恐惧中拉了出来。
苏川药茫然地点了点头，如同傀儡一般，走到李凡身边坐了下来。
“不用怕，都过去了。”李凡揉了揉苏川药的脑袋，安慰了一声。
看起来当初在这位郑至手下做事的经历的确不怎么美好，让这丫头到现在都还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
嘉靖帝将这一切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李凡这样的存在绝不会无的放矢，看起来这位叫苏川药的宫女身上必然有着某种秘密，足以让李凡这样的存在投下目光。
‘可惜了……’
嘉靖帝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会让自己头痛欲裂的念头。
“解除小药的奴籍，顺便放了姚叔皋，就当这次的诊费如何？当然，我是说你全身的纤维瘤。”李凡指了指嘉靖帝包着纱布的手，“你应该感觉到手上的纤维瘤已经被切除了吧。”
为了惩戒“郑至”在医馆大打出手，李凡耍了个小心眼子，在动手术的时候并未打麻药，但这位郑至竟然是个和胡不为一样的狠人，连喊都不喊一声的。
这让李凡有点气馁。
放在后世，手指上缝个针不打麻药都得被患者指着鼻子骂。
嘉靖帝看了那团盘踞在自己手背上游动的、像是血淋淋的壁虎一样的生物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经过李凡的救治，自己这只手的确感觉不一样了。
试探着抬起手，嘉靖帝猛地朝着一侧虚空抓去。
一股宏伟无匹的力量猛地从手臂上迸发出来，手掌化作龙爪，抓向了虚空，嘉靖帝瞬间瞪大了眼。
这……是真龙之爪！
不知道李凡做了什么，自己的手竟然不再是蒲牢的模样，而是实实在在地化作了真龙之爪！
一片片金色的龙鳞覆盖住了原本恶心滑腻的皮肤，每片鳞片贴合在一起，缝隙呈现出完美的六边形，如同艺术品一样，龙爪上那股宏伟、庄严的气势，自己只在旧都的皇陵中感受过！
甚至，嘉靖帝感觉到龙脉和国运之力都隐隐变得和自己更为契合了起来！
嘉靖帝的心激动得甚至在颤抖。
“别乱动！刚做完手术。”
李凡不悦地斥责了一声，“接下来就谈谈你打伤我医馆保安的事儿吧。”
……
（ps：传说中蒲牢是龙和蛤蟆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