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知为何触碰禁忌的少女
一年一班。
一班倒是没有隔壁那么吵闹，人也不是很多，东云信在窗口张望了一会儿，就有一班的女生红着脸上来搭话。
“那个，你是二班的东云同学吧，有什么事吗？”
“啊，抱歉，我找藤原加世子同学，请问她在吗？”
“藤原同学的话……”女生往班级里看了一圈，眼前一亮“要我帮你叫她出来吗?”
“可以吗？”
“没关系的……不过你找藤原同学，是有什么事吗？”少女涨红了脸，大概是鼓起了勇气才这么问。
“抱歉，果然不该问的。”然后她又期期艾艾地说。
“是为了社团的事。”
“这样吗。”少女好像松了口气，低下头，音色中带着羞怯，“我叫……梅木真纪。”
东云信一愣，然后笑着说：“我会好好记住的，梅木同学。”
不让鼓起勇气的女性失望，也是“了不起的东云信”该做的事情。
他并不讨厌这样。
梅木真纪说完就逃跑似地离开了，东云信等在门口，靠在窗边。
教学楼走廊的窗户正对着藏在云层后的太阳，东云信看了眼远处的积雨云，暗暗想要是下雨的话可没带伞。
“久等了。”耳旁是是清越的女声。
东云信下意识地转身。
少女穿着夏季的衬衫校服，外面套了黛蓝色的针织衫，停在膝盖的裙摆下是光腿，很是诱人。
脸蛋像是可以在唱诗班领唱的纯洁孩子，睫毛很长，眼中闪着懵懂的光。扎了高马尾的头发垂到腰际，末梢一跳一跳，让东云信想起了远在青森家中那只黑猫的尾巴。
身材娇小，胸部若有若无。
离得很近，几乎是贴着耳朵说话。
东云信忍不住退开一步。
少女身上闪着金色，也有相当高级的词条。
“知更鸟——春天和梦想。”
颜色却十分暗淡，锈蚀斑斑。
她的梦想快要消失了。
东云信眼帘低垂，明悟到。
“藤原同学？”他试探着问。
实在是证件照和真人不是一个风格。
他原本以为形象会更成熟一些。
“是的。”藤原点了下头。
“我想请藤原同学加入我的社团。”东云信微微躬身，拜托别人就要有拜托别人的觉悟。
“好啊。”
东云信有些惊讶地抬头，完全想不到会这么容易。
“等等。”藤原加世子也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不是告白吗？”
失望慢慢爬上了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
东云信心说告白个鬼啊，话说你为什么这么失望？
文秀院的学生脑子里都进樱花了吗？
“抱歉，不是告白，在下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意思。”
在窗边偷偷观察他们的女高中生们忍不住吐槽：“在下是什么鬼，在演大河剧吗？”
梅木真纪：“东云同学说话好有意思，好帅。”
“没关系，我也没有。”
藤原加世子面无表情，微微别过头。
都怪梅木真纪，神神秘秘地红着脸跑过来，让她误会了。
要不是她的耳朵染上了点点樱色，东云信差点就信了。
“那……”
“我答应了。”
“……”
东云信很想再说一句你不问问是什么社团吗?
半响也没能开口，只能干巴巴地说：“那要不要来我的社团参观一下。”
总之先逃离这个气氛诡异的地方。
清醒点啊，东云信，一定有什么理由，不会有女孩子无缘无故喜欢你。
“好。”
藤原加世子声音清脆。
“我来带路。”
东云信率先离开。
藤原加世子跟在身后，室内鞋踩在地上没什么声音。
只是这样，就引发了骚乱。
从二班到四班一路上挤满在门口和窗口围观的人。
东云信完全没想到事态的发展，这样下去学校里一定会传出所谓“乡下人追求大小姐”，或者“第三名倒追第一名的”声音。
那些人脸上揶揄的笑容让东云信觉得讨厌。
在日本就是这样，原本不存在的事情一旦被追捧，传播，就会复杂化。
传闻就是空气一样的东西，日本人最擅长读空气，就算不存在的事物，一但被看作“读空气”的一部分，就可以立即成立。
拥有异国灵魂的东云信，虽然在日本生活了十六年，能够理解所谓氛围，但一直都拒绝成为气氛的一部分。
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或者说自我意识过强。
要不然也不会和柏木直人，江崎砾成为朋友。
东云信自己是无所谓，但不想连累到别人。
于是他停步，清了清嗓子：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是来邀请藤原同学加入社团的，没有在追求她，你们这些家伙，不要给别人造成困扰啊！听到了没有！”
东云信声音很大，一下子盖过了小声议论地嗡嗡声。
四周寂静下来。
氛围什么的，打破就好了。
他心想。
这么想着的时候，却被拉住了衣角。
东云信回头。
藤原加世子伸出双手，拉住他西装校服的下摆，仰着头，轻轻咬住了下唇，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为什么要露出像小动物求救的神情，真是可爱。
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欸？”
这是众目睽睽下围观群众发出的声音。
这些家伙就盯着藤原加世子伸出的双手，周围嘈杂起来。
东云信心说这下完了。
这是什么轻小说男主角的展开？
为了不让事态继续扩大，东云信一咬牙，拉起藤原加世子就跑。
长长的架空廊道上，阳光透过树荫和玻璃倾泻，映出斑斑点点的明暗区域，两双纯白的室内鞋，不断踏过光斑和阴影，就像踏过时光。
藤原加世子感受手掌被包覆的温度，看着东云信奔跑的背影，脸上绽放笑容。
跑过架空长廊，到社团大楼。
东云信喘了口气，停了下来，回头看去。
被他拉在手里的少女除了脸色红润，甚至没有喘息。
体力这么好？他心想。
“抱歉，事急从权。”东云信松开少女的手，指尖颤了颤，刚才的手感很好，让他有些不舍。
藤原加世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们上楼。”东云信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在心里默默后悔，一冲动，就这么大张旗鼓去找藤原加世子。
应该找柏木要到联系方式在行动的，身为狗仔柏木肯定有。
两人一起上了楼梯。
藤原加世子配合着东云信的步调，和他一起往上走，始终保持着两阶楼梯的距离。
穿过挂满美术部作品的走廊，楼上的弦乐今天没有在响，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带着几瓣樱花。
在“超能力调查部”前，东云信敲了敲门。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藤原加世子脸色阴郁。
得到允许后，东云信带着藤原加世子走了进去。
罕见的，上杉绫音没有看书，正趴在书架旁的小巧书桌，手下写着什么。
她没有抬头，继续书写：“什么事？”
“找来新部员了。”
上杉绫音这才抬头，看到藤原加世子就脸色一变。
“这个人不能加入社团。”
“为什么？”藤原加世子面无表情。
“你自己心里清楚。”上杉绫音冷着脸。
“你们认识？”
东云信惊讶道。
上杉绫音看了东云信一眼：“我没叮嘱他是因为你知道‘超能力调查部’，为什么你还跟过来了？”
“我可是被强迫着拉过来的，是吧东云同学。”藤原加世子看向东云信。
东云信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吧。”
确实是他拉着藤原加世子跑过廊道的，这点不能否认。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上杉绫音瞪了东云信一眼，不耐烦地合上书本。
那是之后再算账的意思。
“真是用功。”藤原加世子冷冰冰地评价，“我来这里是因为东云同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哈？”上杉绫音站起身，折叠凳的底座摩擦地毯，发出沉闷的声音。
“为了东云信？这种谎言你骗骗三岁时的我还有可能，像你这样的人会为了区区东云信？”
什么叫“区区东云信”啊部长大人，三岁？难不成她们其实很熟？
“区区？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什么都要跟我抢。”
喂喂，当着我的面说这种不知羞耻的话真的好吗？
被美少女争抢似乎是件很幸福的事，可东云信心中唯独没有幸福。
“那个……先停一下，藤原同学，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东云信站在他们中间，抬起双手。
“是第一次见面没错，但是神交已久，心向往之。”藤原加世子一连用了两个成语，作为日本人来说相当罕见。
而且是用汉语说出来的，十分标准。
东云信怔然，她怎么知道我会汉语？
“‘事急从权’也是成语，这个成语在日本几乎不会使用。”似乎是看出东云信的疑惑，藤原加世子解释道。
虽然有些勉强，东云信只能相信。
“东云信，你要是和她谈恋爱就滚出我的社团。”上杉绫音冷冷地说。
“那再好不过，东云同学，请来‘弓道部’吧。”
藤原加世子微微躬身。
战火又烧到了他这边。
东云信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今天的意外对他来说太多了些。
犹豫了一下，他对藤原加世子躬身道：“抱歉，藤原同学，擅自把你拉了过来。”
上杉绫音嗤笑一声。
东云信暗自咬牙，在心里又给上杉绫音狠狠记上一笔。
他站直身体，沉声道：“感谢藤原同学的厚爱，但是我果然不能理解第一次见面就可以告白或者产生感情这种事。”
藤原加世子脸色有些发白。
“希望藤原同学能告诉我原因。”东云信说完，却没有得到回应。
藤原加世子看了上杉绫音一眼，神情坚毅起来，扬起脖颈，孤高地说：“暂时是你赢了，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也不再理会两人。
“失礼了。”
藤原加世子退出“超能力调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