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不，你把我头发也卖了吧
沙佤边境。
河边一处破旧的小屋内，顾南昕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让她眯起眼睛，她撑起身体，眼前的景象让她大脑短暂的空白。
空旷破旧的屋内，除了顾南昕身下的破竹席，就还剩一口黑的发亮的锅，锅里装着米汤，还冒着一些热气。
“呃呃呃...!”
忽然，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披头散发，穿着一件破旧的背心笑着从屋外走来。少年皮肤呈小麦色，浑身脏兮兮的，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很是明亮。
只是少年似乎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是谁？这是哪里？商砚？？商砚呢？”
顾南昕缓过神来，连忙起身，胳膊肘上的刺痛，让她皱起细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肘部被划了一个口子，身上的衣物全是划痕，好在还能蔽体，找不到鞋子，顾南昕只好光脚跑出屋外寻找商砚。
少年在她背后跟着，“呃呃呃”的喊住她，顾南昕回头，望着倒在走廊上的商砚，心间一惊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
“商砚！你怎么样？还活着吗？”
“嘶~”商砚倒抽一口气，痛苦地半睁开眼：“别推了......”
顾南昕喜极而泣，扑到商砚怀里：“吓死我！你躺在走廊里干嘛！”
商砚被顾南昕压住了小腿，痛的脸色惨白。
顾南昕这才意识到商砚受伤了，她轻轻起身，在看到商砚的脚踝侧面凸出一块的时候，震惊地捂住嘴：“你受伤了！好像骨折了！”
商砚深吸了一口气，额角泌出细汗：“我知道。”
昨夜，商砚和顾南昕在水里待了一夜，早上天明的时候，潮水褪去，他们顺着缓下的河流，到达了这处河滩边。
当商砚抱着顾南昕上岸的时候，才发现，右脚脚踝传来撕裂的痛，他只模糊的记得，在水下确实撞击到了石头，却不曾想会造成骨折。
他忍着钻心刺骨的痛，将顾南昕抱进这所看起来已经荒废的屋子，才发现，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沙佤少年。
少年见顾南昕昏迷，热心地点上火堆，并拿出所剩不多的大米，煮了锅米汤给商砚。
眼看着顾南昕还没醒，和少年又语言不通，只好忍着伤，想去找医生，谁知刚走出门口，他就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顾南昕心疼地看着商砚肿的不成样子的脚踝，着急地问少年：“这有医生没有！我去找医生！”
少年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明白，顾南昕指了指商砚的伤，然后比了个口罩的姿势，少年才恍然，连忙指了指屋后的一条路。
顾南昕站起身，对商砚嘱咐：“你千万别动，我去叫医生！”
说着，还没等商砚反应过来，就朝着那条小路跑去。
......
没走多久，顾南昕便来到了一座集市，联排成栋的茅草屋，散发着阵阵椰子香气，集市上热闹非凡，有卖早餐的，有卖鱼卖菜的，还有理发的，一把一把剪下来的长发盘成一圈放在竹篓子里。
顾南昕小时候在农村见过，这是收头发的，没想到，沙佤的村子里还流传着这个产业，可想而知，这个村镇并不发达。
往集市中心走，终于在一家卖水果的房屋旁看到一个小医馆。
医馆里没什么生意，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蒲团上扇着扇子看着老旧的书籍。
顾南昕走进去，在中年男子面前比划了半天，然后双手合十做了个“求求了”的手势，中年男子将老花镜往下推了推，一边手指搓了搓，一边用蹩脚的英文说了句：“No money！”
顾南昕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见这医生懂点英文，她尝试地解释：“I don't have any money now， but I will give it to you when I go back”
（我现在没有钱，但是等我回去一定给你）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拒绝：“No money， no talk！”
（没钱，免谈）
顾南昕心急如焚，不禁低声说：“老娘到哪给你弄钱去，臭老头！”
医生：“What？”
“Nothing~”
心急着商砚的伤，顾南昕已然没有心情再和他掰扯下去，她咬着嘴唇，眼睛一转，瞥见方才路过的理发摊，心里有了办法。
再度回到医馆时，顾南昕及腰的头发，已经剪至耳后，小巧的脸蛋，显现出些许稚嫩。
“Wow！”
医生惊讶地看着眼前纤瘦柔弱的女孩，竟然能为了请他去看病，把这么一头乌发给剪了。
顾南昕将手里卖来的三十美金抽出来放在医生手里：“Ok？”
医生忙点头，背着医药箱跟在顾南昕身后。
回去的路上，顾南昕用卖头发剩下的十美元买了一点米和一把蔬菜，匆匆和医生回到小屋里。
......
“顾南昕，你的头发？”
刚一进屋，满脸苍白的商砚便发现顾南昕的变化，有些惊讶。
顾南昕无所谓地摸了摸头：“卖了呗！正好留了这么多年长发，我也想换换风格呢！”
商砚平放着的手，微微握紧，一对浓眉皱的厉害，他用力地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心底泛出难以言说的心疼。
几个小时后，商砚的脚被绑上厚厚的石膏，医生跟顾南昕交代后便走了。
顾南昕把煮好的菜粥端到商砚面前，将他小心地扶起，拿起木勺盛了一口粥，吹了吹，递到商砚唇边。
商砚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张开，吃了一口。
方才绑石膏，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痛到他几乎要晕厥。
“医生说，你6周不能下地走路，不过这老头，看着不靠谱，下午我就去找找看，谁家有电话，争取尽快和陈子韩他们联系，一会你把他电话给我，你的伤，必须尽快去大医院治疗。”
商砚凝着顾南昕精致的侧脸，和她喋喋不休时的可爱表情，失了神。
不知不觉，顾南昕手里的一碗粥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顾南昕将碗放在地上，环顾四周叹了口气：“这家真的好穷，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我得想点办法赚点钱，不然晚饭都成问题。”
商砚依着身后的木墙，看向顾南昕，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发顶，哑着声说：“要不，你把我头发也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