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话别，古风，报恩
黄裳忖思：她用尽心思，不惜自下颜面，对她阿耶使诈，为自己争取到谈判筹码，
自她出舱后，一直未说上话，未当面道谢，现下，即要分别，该与她说几句甚么话？
一边思忖，一边回身去通知孙汝雄、金娘子、小新三人换船，这三人走得慢些。
再去告知薛礼、仲长潜先换船，顺便将崔公的三匹马牵走，余下的话，到新船上细说。
然后才走向龙灵儿，开口只道了声谢。
柴瑶光一见，顽皮地笑道：“你二人话别，不可见光，光自去扶阿翁过船。”自行走开。
龙灵儿不禁莞尔，笑颜初绽。
黄裳看向柴瑶光的背影，道：“无忧无虑，多好！”
龙灵儿也道：“从未见过如七娘这般的，心智光明，身手绝俗，真是一个无双少女！”
黄裳道：“可惜……”
龙灵儿奇道：“你可惜甚么？”
“可惜，她不肯做我师姐，也不肯收我做徒弟。”黄裳仍看着柴瑶光笑道。
“呵呵”龙灵儿笑出声来，笑靥如花盛开，娇色无匹。
“她有些瞧不起我，不似三娘这般，视我为良友，如此相帮，黄五真正感到幸甚！”
“黄五？你的真名？”龙灵儿问道。
“三娘可称我黄五，本名黄裳。”黄裳点头道。
“字元吉？”龙灵儿又问。
“正是！”黄裳道。
“易，坤，六五，黄裳元吉。”龙灵儿自道。
“哈哈，正是俗名。”黄裳笑道。
“难怪你一身黄色衣裳，原是如此吉利。”龙灵儿也露出少女的俏皮。
“命途不济，是要多图吉利的。”黄裳笑道，“得友如此，可见灵验。”
“呵呵，本是我有幸，遇见黄裳，逢凶化吉。”龙灵儿笑道。
“彼此彼此。”黄裳笑道，“乾，九三，无咎。”
“如此也好，那你也称我龙三吧。”龙灵儿道。
“龙三？听着比黄五大。”黄裳道。
“呵呵，柴七也能做你师傅，龙三自能做你阿姊。”龙灵儿笑出声。
“好吧，阿姊在上，请受小弟一拜。”黄裳笑道，心中欢喜，她的心结似渐得解开了。
“莫拜！还是要图个吉利的，阿姊也无礼可送。”龙灵儿笑道。
“这几艘船，便是阿姊为我争取来的，已收阿姊大礼，再收，怕还不起。”黄裳笑道。
“黄五，我欠你的，我自知晓，不由你说了算。”龙灵儿却直看向他道，
“若你须要，无论何事，告诉阿姊！”
“黄五明白！我亦如此！”黄裳心中感到一阵暖意，那是人性至善光辉的照拂。
她这些话，可不是随口说说，而是一定会竭力兑现的，便如今日在船上那般。
面前这个女子，不会武艺，会惊怕，也会羞涩，看似娇弱，却至情至性，真有古侠士之风！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些人性的光辉，才是青史野传那些传奇人物故事中最动人的核心！
二人不再多言，互道珍重，就此别过。
黄裳再向龙行云、齐知源，还有出现在船头的敖广威三人辞别，转身下船，不再回头。
龙灵儿并不在船头目送。
龙行云见女儿面带笑容，神态自若，走回了自己的舱房，并无留念不舍，也无泪眼相送，心下也安然。
放心与齐敖二人处置社务去了。
薛礼仲长潜在自己船上，全然放松下来，很是快意！
薛礼早已解下弓刀，正围着三匹马转，看看摸摸，如待孩子，哈哈笑着。
仲长潜则对两只游隼更感兴趣，振臂轻呼，在跟柴瑶光学着怎么练鹰。
崔善为、柴兴在舱中。
黄裳走近，作揖道：“崔公柴公，我取了这四艘船，事先未问二位意见，
但见二位也在一旁，并未阻止或示意，想是同意，
现下回想起来，却是唐突，不会影响二位与黄河社以后交往中的利害均衡吧？”
若黄河社将这一笔人情，记在崔柴头上，那便存在须要二人哪天偿还的可能。
“你凭本事得的，无须问我等。”崔善为摆手道，“你今日救了那龙三娘，那般金贵的女子，他父女再如何谢你，也是心甘情愿。”
“崔公如何知晓？”黄裳知道瞒不过他，却还是想明了他是如何推测。肯定不是薛大仲长透露的。
“哈哈，看她今日一副想要嫁给你的模样，自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妾愿以身相许’了。”柴瑶光在舱外拍掌笑道，迈步进来，好不得意。
崔善为柴兴也笑呵呵地看着黄裳。
他二人尤其满意，小女儿如此打趣黄裳，毫无男女羞涩闪避、争风吃醋，显是未将“有女子与黄裳情热一事”放在心上了。
“你小小年纪，也懂得太多了吧。”黄裳回道。
“要做你的师傅，自然须多懂一些。”柴瑶光笑道，抓起案上酒樽，喝了一口酒。
酒香四溢，也是蒲州“桑落”，龙行云居然连这些也安排到位了。
“他父女私谈后，在船上便是那般情形，
想龙行云知晓欠你诺大人情，又不想嫁女，便一面报恩！一面阻隔！
你说话放肆，却仍是不敢不忍伤你。
见你不觊觎龙三，又有几分能耐，能为他办事，便送你船舶。
起初，我也不解。
仔细思虑，想起龙三娘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全身上下换了个遍，连手面也擦洗过。
回忆起来，在山上禹王祠后见她，即衣裳有异，发无钗簪，身无配饰，后背有些微黏土，
一个人在禹王祠，不敢下山，担忧甚么？却又依赖于你，等你送下山。
你又说是今日才识得，想是一人在山中遇上歹人，被你所救。
哈哈，还要我说下去么？”柴瑶光笑得更加灿烂，又饮了一口酒。
“不必！我服！”黄裳连忙道，即便在这几人面前，他仍然想要守住承诺，保全龙三的名声。
忙转移话题，谈起正事，“还有些事，也须二公知晓。”
他将后来与齐知源约定后日搭救萧录事，及调解渭水社与河工社纷争等事说了。
又道：“这些事，我也踌躇，是否再让薛礼、仲长潜卷入？他二人无心江湖事，且一个有妻无后，一个年少散漫。”
他这是间接提出请柴兴襄助，毕竟他一个人去救萧录事，还须是拼杀费力救出，自是难说万全。
“阿兴与我还有要紧事，他不能与你去，小七更不可能！”崔善为不跟他兜圈，直接回答。
又见柴瑶光嘟起嘴，他接着坚定地道：“即便她自己贪玩要去，阿兴也不会同意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