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乖孩子，摸摸头
金葭柒的故事，算不上长。
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帅气小混混，招惹上了大学城里的美国女留学生。
他们在热恋的日子里谈星星说月亮，肩并着肩把甜腻到发慌的情话透露给微醺的红日听。
男人承诺自己要学好歪果语，给岳父岳母开开眼，感受感受来自东方的男儿气概。
女人摸摸鼓鼓的小腹，依偎在他的肩头，笑着又傻又痴：“勤爱得，宝宝崽提窝呢！”
然后两人相视相拥，没有婚礼，没有戒指，没有神父和司仪。
——你爱我吗？长长久久。
——你爱我吗？海枯石烂。
故事便是从那婴儿的第一声哭啼正式开始。
到第无数次摔盘子砸椅子掀桌子宣告结束。
他们本以为浪漫的爱情可以包容一切。
最后却发现柴米油盐连伟大的爱情都可以溺死。
故事的结尾，是女人借钱坐飞机飞回了美国。
男人在酗酒的第八个月，淹死在偷渡的货轮上。
——诗意的说法是，他想为爱人捞一枚星星。
而那个嗷嗷待哺的金发婴儿，就那么被遗落在孤苦老妪的门前。
便听见一声有气无力的“呜哇——！”
老人的生命来到了春天。
哦，还有她的。
……✧*｡……
“哎呀，客人就乖乖坐好，做饭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将想要起身帮忙择菜的苏然一把按回座椅上。
金葭柒如一位欢快的小舞娘，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走动。
金子般的柔顺长发被一方棉布包裹，倾泻下的几缕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又迷人。
在她纤细的腰肢和白皙素净的颈后，正系着大大方方的红色蝴蝶结，围裙便像最适宜的舞衣一般飘摇起落。
屋外那个小小的铁皮屋就是厨房，由于空间很小，所以蔬菜就都是在客厅里准备的。
金葭柒淘好米，小心翼翼地将淘米水装进一个小陶罐中，然后再拿出饭锅准备先蒸上饭。
似乎察觉到苏然略带好奇的目光，金葭柒转头看向他，扯下头巾，一头长发如融金般流淌下来。
“奶奶说淘米水可养头发了，所以我都会收集下来。”
女孩儿说着，似乎想起了奶奶，神色有些落寞。
但很快她又捏紧了小拳头，迅速挂上笑脸，扭头朝着苏然展颜一笑：
“你要摸摸嘛，虽然别的地方没什么自信，但头发我可是很得意的哦！”
“嗯~嗯~~”
女孩拉长了娇憨的鼻音，将顶着一头灿金长发的小脑袋朝苏然拱了拱。
“呃……”
苏然张了张嘴，不太会对付这种活泼的女孩儿。
见他胳膊抬起又落下，欲言又止的模样。
金葭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黯淡神情，握住头巾准备重新束起来，连声音都变得落寞了许多：
“哎呀，我都忘了哈哈，毕竟才淋过雨，湿漉漉的，而且又不是用名贵的精华保养，是我有点得意忘形了……”
看着她有些尴尬地自言自语，一直努力掩盖的自卑一点点钻了出来。
苏然沉默片刻，终于在她将头发束起之前，轻轻伸过手去。
“抱歉，我只是怕给你带来困扰。”
指尖滑入柔润而富有光泽的金色发丝之中，触感细腻，带着被雨水打湿后的闷潮。
可那抹柔顺却恰到好处地让人留恋。
“唔……”
就在苏然被那奇妙触感征服的短暂瞬间里，女孩儿忽地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呜咽。
苏然下意识抬头望去，就见她白皙得不像话的娇小面庞上，熟透的红霞一直朝着耳梢攀去。
指尖发丝柔软依旧。
“很美丽的头发。”
他轻声说。
不知怎地，看着女孩儿那张不过巴掌大小的精致小脸。
苏然忽地生出了奇妙的念头。
金葭柒的个子是非常娇小的，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礼貌，但苏然目测她的身高最多只有149——毕竟150是个很常规很微妙的数字，空间感足够的话，必然要记下这个临界值的。
不过这个混血的姑娘虽然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却是极好，完全不会给人一种小学初中生的感觉。
大概在八点五到八点八头身，而且是在没有相机与PS修饰的情况下。
拥有着令人惊叹的镜头感。
这完美到古希腊雕像都要艳羡三分的身材比例，若是撤掉一切参照物，远远目测至少在一米七以上。
——可这终究是目测。
现实就是，哪怕苏然坐在小板凳上，一抬手，就能摸到她的头顶。
发丝柔顺，盈盈一握的弧度也可谓极佳。
想着，苏然又轻轻揉了揉。
一直到听见耳旁传来清幽的呼吸声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在他先前构想数据的时候，手掌不知不觉就放在了金葭柒的小脑袋上。
心中不由一阵懊恼，这种近乎于失礼的行为肯定会让女孩子生出不快的想法。
他刚准备道歉，抬眼就看到女孩紧紧闭上漂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啊颤。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就像睡着了般安恬，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这一瞬，苏然忽地忘却了那个初见慌慌张张，各种口吐芬芳，暴力而又自由灵动的姑娘。
头一次，他头一次发现，金葭柒似乎也只是个正值青春，漂亮美丽的小女孩。
手上的动作没有放缓，只是更认真地轻揉起来。
灿金色的柔顺发丝，一如她的精致眉眼般闪烁着，安静下来，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小小公主。
全然没有苏然预料中的，少女暴起将他一脚踢晕的场面发生。
在这瞬息的温馨光景里，苏然下意识地打量起这童话公主般的可爱姑娘。
明明自己的举动十分失礼。
可她依旧握着双手，脚尖似乎都踮了起来。
努力迎合着他的抚摸，一副享受的模样。
就好像一只漂亮乖巧的金毛狗狗，主人说摸摸头，它就乖乖把小脑袋递过来，努力地往上拱着。
时间便在这弥足珍贵的温暖里一点一滴沙逝着。
窗外雨声渐浓。
在某个瞬间，女孩儿忽地睁开水光盈盈的大眼睛。
暖色的灯光在晶莹的瞳眸里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苏然恰到好处地收回手，听到少女轻声说：
“以前，我很喜欢奶奶这么摸我的头。
“她轻声呢喃着‘乖宝宝，摸摸头’，我就窝在她怀里，被温暖的大手缓缓抚摸着。
“就算后来我成了大姑娘，她也会笑着喊我乖宝宝，对我可好可好……”
金葭柒说着，忽然背过身去。
她要继续去做饭了。
“对啦！”
然而还没迈出几步，那个温柔且乖巧的女孩就被她藏了起来。
金葭柒侧过千娇百媚的小脑袋，狠狠剐了他一眼，露出小虎牙和粉软舌尖。
双手交叉在胸前，像是吟诗一般略略道：
“客人乖乖坐好，不要动手动脚；”
“刚刚只是意外，禁止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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